之中灯火通明,除了东厢立有一尊巨大的铜佛之外,并未有一个人在。在
铜佛面前的供桌之上,摆着桃子、鸭梨、葡萄而在另一侧的糕饼盒子中,板板整整放着几块儿京城芙蓉居出产的点心。一见此景,我心中狂喜,将屋瓦重新嵌上,飘身形落在佛堂之前。我轻轻打开佛堂的大门,又轻轻地关上,抓起香案上的桃子、鸭梨就想去吃。东西刚要沾嘴,我猛然觉得面前这尊铜佛甚是威严,仿佛正在大声斥责我对神明不敬。想到此处,我连忙退了三步,双手拿着食物跪在佛前祷告道:“佛爷老祖在上,俗家弟子刘知焉方才有所冒犯,不过弟子腹中实在饥饿,还望请佛祖您老人家不要见怪,阿弥陀佛”,一番话语念叨完之后,我拿起鸭梨喀嚓就是一口。梨汁甫一入口,一股清香甘甜的感觉立即占领了嗓子,我心中叹道:“在天池旁吃了两年多的辣椒、茄子,今天可算是苦尽甘来”,正在想着,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我竖耳听辨,这脚步声正是冲着佛堂而来的。
我心中有些慌乱,自知再想夺门而出已然来不及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将桃子摆回原位,拎着吃了一半的鸭梨躲在铜佛身后。不消一会儿,佛堂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人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我屏息凝神倚在原位探听:只听得来人脚步的极轻,进屋之后又将木门慢慢掩上,她边走边抽泣着,听声音似是一个女人。这人低泣了一会儿,将香炉里的檀香重新换了三支,又将篮子里的供果重新摆了一遍,道:“唉,佛祖自从两年前我昏头诬陷了刘公子后,我那命怎变得这般苦楚难道一切都是现世的报应么呜呜呜”,闻听此言,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声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正是此前让我深陷不义之地的白家女孩,白昱思的表妹柳依桐。
我偷眼从铜佛的腋窝缝内前观看,只见佛龛之前正跪着的正是柳依桐。她满脸是泪,一副憔悴的愁容将她衬托的不似是一个花季少女,却更像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我一听她说诬陷了刘公子这几个字心中甚是气愤,想起自己虽然因祸得福与郭沛天修习了一身的好武功,但却平白无故受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痛苦,这一切的一切,皆源于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小姐柳依桐。想到此处,我心中不禁油然生出一股怨气,一心想教训教训这个恶毒的女子。
说实话,我少时因为能说会道,甚得长辈和同伴的喜欢。这二十多年不仅没对谁结过怨,更没对哪个女人有过如此愤恨的感觉。但如今,一见这个女人,我牙根恨得痒痒,真想纵过去凌空抽她两个耳光一解心头之气。不过我见她今日这一番惨兮兮的模样,突然心生可怜,将手抬了三抬,又落了三落。我在心中暗道:她纵然不会因为取乐牺牲名节而陷我于不义,在她的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黑手,与其抽她几巴掌逞得一时之快,还不如抓此良机将事情弄得清清楚楚,还我一身清白。想到此处,我伏在铜佛身后屏息聚气,用内息将声音压得极其低沉飘渺这声音能够让佛堂外的人难以听到,而让佛堂内的人觉得十分威严宏大。
这时柳依桐正跪地伏身跪拜铜佛,口中不住念叨:“佛祖赎罪,佛祖赎罪”,我灵机一动,低沉地回了一句:“罪不可恕”,柳依桐闻听过后差点吓瘫,将头磕得有如鸡叨碎米,不住念道:“佛祖显灵,弟子不知,佛祖赎罪,佛祖赎罪”,我一见她这幅姿态不禁在心中暗笑道:此招果然绝妙,看来打着佛祖的名号,什么消息都探得出来。我又压低了声音说道:“柳依桐,刘知焉两年前身亡,他去阎王爷那里告了你一状,阎王现在非常气愤,特托贫僧来向你调查了解内情。你若如实向贫僧禀来,我倒可帮你在玉帝面前求求情,但你若敢欺骗贫僧,你造的恶果将会十倍偿还到你的身上”,说完此话,我心中暗笑,自觉得这一番话比京城里八大胡同里那些说书先生讲的还要逼真。柳依桐听罢颤颤巍巍地回道:“弟子怎敢欺骗佛祖我我”,柳依桐说到此处,脸色现出一丝难堪,似有些话羞于出口的模样。我又在佛祖身后道:“贫僧知道这都是一些儿女私情之事,你对着我羞于出口。不过贫僧乃是大罗金身,你倒也不必对我羞涩避讳什么”,柳依桐听罢精神稍为放松,道:“佛祖,我幼年丧母,是姨娘和姨丈不嫌弃我和爹爹,将我们接进江门过活,所以我们柳家对白家都是感激涕零的”,我答:“这我倒是知道,你只管挑那些重要的部分来讲就好了”,柳依桐又道:“弟子自幼来到白家之后,与我表哥白昱思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然背着与魏家儿子婚约,但是心却早已属于表哥。而表哥对我则是一副三心二意之情,让我好不痛苦。两年多之前,也就是表哥的爷爷在过寿诞的当日,由吉林来了三个客人,其中有一个老人,两个少年。此三人来过之后,立即给白家掀起一片波澜,我听表哥说:那老的乃是白叔叔的同门师弟,因为二十年前抢夺了白叔叔的恋人私奔而让白叔叔愤恨有加。我在心中暗想,也幸亏他当日抢走了白叔叔的恋人,否则现在又哪有这个昱思表哥出生后来在席上魏家人踢门上来和我逼亲,也是表哥和那姓刘的公子为我出头,击跑了那个魏家小子。不过从此之后,我却发现表哥心神不宁,似是有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