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在图谋什么阴谋诡计,由关中到汉中的隘道就那么几条,那秦军的进攻方向是哪里呢武关道吗,不可能,秦军不可能选择这样一条常规路线进攻的,难道是褒斜道,这也不太可能,汉军二万精兵驻守在褒谷口,秦军若不是坏了脑子,也不会硬拼这块砸不开的石头,那傅戈的真实意图究竟是哪里呢
从穆三青的这一份情报里,萧何希望能得到答案,但却没有得到答案。他得到的只是一连串的疑问。
“萧相国,建成侯来了”外面,传来亲信兵士的叫唤声,建成侯是曹参的封号,这位在沛公刘邦起事时就以中涓身份追随的狱椽是刘邦器重的大臣之一,与萧何的关系也是知交甚厚。
“萧相,又在为前方的粮秣担忧吗”曹参一边说着,一边大踏步进了萧何的书房。与萧何相比,曹参的年纪虽然只比萧何小了几岁,但瞧他的神气和模样却象是年轻了十来岁一样,这主要的因为曹参更多的参与了军事行动,而萧何则负责起了这后勤大总管的繁杂事务。
“是建成侯来了,快快看座,这里正好有几份紧急的军务,你帮衬着处理一下吧”萧何毫不客气的将手头几份不甚重要的文书朝着曹参手里一塞,然后又埋头思索他适才的忧虑起来。
曹参的才能在刘邦身边的众多部属中是数一数二的,不过曹参这个,人不象萧何一样,喜欢事事俱细的什么都统管着,曹参更期望的是一种凡事都顺其自然的管理方式,这就是萧何劳碌辛苦而曹参却逍遥自在的原因之一。
“萧相,这汉中粮荒,诸军粮秣皆是频频告急,唯有驻守陈仓道的信武侯靳歙没有求急的文书传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曹参一边翻看着萧何递过来的文书,一边说道。
他这随口的一说看似不起眼,但却恰恰点中了萧何苦苦思索不得的问题,萧何顿时神色一凛,追问道:“靳歙这段时间是不是屡屡引军兵出陈仓道劫粮了”
曹参从萧何凝重的神情中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道:“靳歙刚刚差兵士来报,他已率五千精兵出陈仓道袭取秦军粮秣,这难道是秦军的圈套”
“快,建成侯,你速从褒谷口调一万精兵赶往沮水,记得千万不能让秦军从沮水进入汉中腹地。”萧何急令道。
两人这一番对话看似完全是推测臆断,但事实的发展却真的如他们所料,作为刘邦帐下最得力也最忠诚的两个部属,萧何和曹参确实当得起英雄豪杰之名。
当得到命令的汉军大将夏侯婴率领着一万精兵赶到沮水时,他很快就发现来晚了,隘口早已失守,秦军的旗帜在隘要的高处迎风飘扬,而更让夏侯婴感到气愤的是,率秦军占领隘口的敌将竟然是旧日的同僚陈武。
“陈武,你这个杂种,竟然投靠了秦狗”夏侯婴引军隘口前,高声怒骂道。险要的隘口已经被秦军占领,虽说夏侯婴统领的汉军士兵远远比陈武多得多,但是,在汉中这种依靠关隘据守的特殊地方,并不是人越多就越有利的。
“哈,夏侯婴,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识相一点,不要再为刘邦那痞子卖命了,干脆投奔到秦国这边吧,看上以前的交情上,我陈武愿意为夏侯将军作个担保,怎么样”陈武哈哈大笑。若不是麾下的士兵只有千余众,在攻占了陈仓道隘口之后陈武就会立即下令继续追击了,而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守住这个隘口,等待韩信引领大军到来。
第一百七十七节 定军山前
“禀傅帅,大将军来报,陈仓大捷,我军先锋陈武部已夺取汉军在陈仓道的重要隘口阳平关,敌将靳歙兵败被俘。此战歼敌五千余众”从咸阳出发不久,刚刚抵达右冯翎的傅戈就接到了从前方紧急送来的战报。
“哈哈,傅帅,韩信果然用兵如神,这一仗歼灭多少汉军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军占据了陈仓道,有了这条通往汉中的谷道,我大秦劲旅就能困龙入海了。”与傅戈同行的卫尉司马亮兴奋的笑道。
“回报大将军,前方的事情由他决断,我和卫尉大人这一次是安安心心来当看客的。”傅戈淡然一笑吩咐道,此时的他心情也一样澎湃汹涌,不过,这一种激动与亲历战场的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相比,还是要差了许多。
“嗯,司马,这坐镇后方的轻松倒是轻松,可就是不够痛快的”听到前方连捷的消息,傅戈心里不禁痒痒的。
“哈,傅帅还是在怀念以前是小兵的日子吧那时的一幕幕就仿佛在眼前,真是热血沸腾的岁月呀”司马亮也感叹道。凡是从军在战场上撕杀过的人都会有一份特殊的情感,那是一种复杂的交织着男儿阳刚,之气的淋漓渲泄,我们是战友,我们愿意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同样的心潮在傅戈和司马亮胸中激荡,在战场上结下的友情最是珍贵,最是牢不可破,也正是在荣阳城的那一场没有生路的浴血搏杀,让傅戈和司马亮彼此成了最好的兄弟。
“走,到前方去”傅戈策马扬鞭,胜利的消息令人倍感兴奋,不过,在拿下陈仓道之后,秦军势必会和试图堵住这一道缺口的汉军展开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战。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对于刘邦来说,汉中虽然偏远地贫,物产不丰,但也好歹是一个可以倚靠的根据地,若是失了这里,要想在势力如日中天地项羽那里混饭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傅戈没有料错,事实上就在他急急赶往陈仓的途中。在沮水上最重要的隘口阳平关,陈武的秦军先锋已经和夏侯婴的万余汉军交锋上了。
沮水,这一条起源于太白山的清澈溪流在五月九日这一天变了颜色,士兵的鲜血将潺潺流水染地通红。
“冲上去,有后退者杀”夏侯婴怒声咆哮着,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了,猛攻关隘却依旧没有获得大的进展,秦军虽然人少,但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却改变了这样的兵力差距,每次只能投入一、二百人的小队冲锋。这样的添油战术根本不能发挥汉军人数上的优势。也使得陈武能轻而易举的化解汉军的进攻。
关隘前,已经堆满了汉军将士的尸体,一个个触目惊心地红点都清楚无误地表明了一个事实。汉军正在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自损战。
“夏侯将军,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现在应当撤退到定军山布防才是”向夏侯婴提出谏议的是将军卢绾。
“撤”夏侯婴不甘地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珠子,恨恨道。
卢绾是丰邑人,和刘邦是同乡,两人的父亲更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更巧的是卢绾和刘邦还是同年同日生,在刘邦未曾发迹之时,卢绾就追随在左右,后来刘邦在沛县起兵,卢绾以宾客身份相随。可以说,单论和刘邦的交情和信任的话,卢绾比萧何、曹参都要亲近得多。
因此,这一句明智的谏言若是从其它人嘴里说出,连吃败仗的夏侯婴肯定不会听从,但从卢绾说出来,夏侯婴就不得不惦量惦量其中的份量。
定军山,位于沮水与河水交汇地地方,这里扼由陈仓道、故道进入汉中的咽喉。素有南郑门户之称,秦军在占领沮水畔的隘口后,要想进军汉中郡的首府南郑,就必须先占领定军山这座耸立于平原上的突兀山1岭,而对于想要守住南郑的汉军来说,既然将秦军驱逐出谷道已经不能,那么坚守定军山的意义就相当大了,秦军想要跳过定军山袭取汉中腹地的话,汉军只要守住这里就可以威胁到秦军的后方补给线,这就是兵书上所提到地必争之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