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里,匕首悄然落下,他小心地靠向了前方魏宗道背影。
“可惜了”魏宗道摇摇头。身后响起了密集的箭羽声,他转过身,看着睁大着眼睛,不甘得倒下的刘谨忠那张圆脸,叹道,“我已给你生路。哎”
安静的四野里,依然寂静无声,不见人迹,魏宗道跨过地上的尸首,走向了远处的青青竹舍。
翻腾的紫陶小炉内,茶香四溢,李莫文注,即李政轻轻拎起,替面前地魏宗道的小杯满上清茶,静静道。“大人,请”
“不错。手艺又精湛了不少。”轻抿一口,魏宗道凝神回味之后。放下茶杯道,“你真地打算以莫文为名,不再改换了。”
“大人,莫文这七年来用过的名字不下数十,实在是不想再朝夕改之了。”李莫文答道,他进锦衣卫,跟随魏宗道已近十年,向来被魏宗道视之为心腹。魏宗道不少紧要隐秘的事情都是他去办的。
“这样也好,你跟了我那么久。是该正大光明地出来见人了。”魏宗道饮尽杯中的茶,看了一眼坐在对首,少年时便跟随自己地心腹,沉声道。
“锦衣卫副统领的位子给你,替我拉拢那位李千户。”魏宗道站起了身,走向了窗口,“东厂得罪了他,你与他有旧,务必让他日后站在我们这边。”
“大人是说李昂”李莫文斟茶的手一抖,眉头皱了皱,他回长安之时,在路上受了伤,已经静养一月余,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事。
“他已获赐黑槊龙骧卫身份,只要日后不出差错,想必开宗建府是迟早的事,而且总长,大司马,陛下都甚青睐他。”想到李昂,魏宗道淡淡道,“曹少钦前些日子,以他为饵,钓出了刘廉的余党,听说让他受了伤,想来他不会对东厂有好感。”
“大人,即使他有黑槊龙骧卫的身份,陛下和总长,大司马都甚看好他,也不需要如此刻意交好吧”李莫文皱了皱眉,他知道魏宗道的为人,向来绝少会那么重视一个人。
“莫文,你觉得大秦这三十年来,怎么样”魏宗道看着窗外的落日,忽地静静道。
“这个。”李莫文有些犹疑,他身处锦衣卫这样的密探系统,自然更明白国家真正地情况,咬了咬牙,他还是据实而答,“本朝自大败罗马以后,虽说从丝路和航道攫取的财富比起以往更多,可是这些钱并未用在百姓身上,而是花费在了日渐膨胀地文官俸禄上,而各地贪腐日盛,若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你说得重了些,可是官商勾结,豪族横行不法,百姓日苦却是事实。”魏宗道转过了身,看着李莫文克制的脸庞道,“你觉得这个时候,陛下,总长,大司马三人同时看重一个寒门出身地年轻人,意味着什么”
“陛下要肃贪”李莫文想了想道,可是很快他便否定了,若是皇帝要一心处置贪腐,只要锦衣卫,东厂暗中搜查证据,尔后交于监察院,会同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即可。
“陛下是打算打击世家豪强。”魏宗道看了一眼李莫文,静静道,“这十年来,陛下身边的黑槊龙骧卫,将近一半人不再是各大豪门世家的子弟,而是多以寒门贫家子弟为主,陛下已经对在朝堂形成专断的文官士人不满了。”
“那些人祖上原本也只是贫民寒家,而今却在打压同样寒门出身的人才。”魏宗道走回案几旁,拿起斟满茶的茶杯道,“这样下去,才是真地国不将国,陛下看出了这点,所以才已经开始暗中布置了。”
“大人的意思是”李莫文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忽然觉得长安很快就要陷入争斗地漩涡之中,不知道到时会有多少人将人头落地。
“当年开国的高门望族,也该换掉些人了。”魏宗道轻声道,“旧地高门被打倒,就要有新的世家起来制衡各方势力。”
“大人是说,那些黑槊龙骧卫里的寒门贫家子弟,就是陛下要扶持的新世家。”李莫文猜到魏宗道的意思,不过却是心中暗惊,开国的高门世家,哪家不是根深蒂固,势力庞大,想要对付他们,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错,这些人根基浅薄,一旦和那些高门对抗,若是没有陛下和皇室的支持,无异于自寻死路。”魏宗道点点头道,“陛下需要新的忠诚于皇室和大秦的世家,而那些人也可以因此开宗建府,必然会出死力报效皇室。”
“那个叫李昂的年轻人就是其中一个,从陛下,总长,大司马都看好他上来说,他很有可能会是今后二十年内新崛起的大世家家主之一,值得结交。”魏宗道放下茶杯,看着李莫文道,“所以,你要尽量地和他交好,只要不是让锦衣卫正面对抗那些世家豪门,其他事你都可以帮他。”
“大人放心,莫文知道了。”李莫文点了点头,于公于私,他都会办好这件事,对他来讲,李昂是值得深交的那种朋友。
“八月末,诸侯世子和罗马的安长胜王子会来长安,届时他会是暗卫之一,你可以和他好好拉近关系,眼下先和他来往起来就好。”魏宗道走向门口,离开了竹屋。
和风送暖,走在翰林坊的街道上,李莫文回想着这几日有关李昂的起居饮食,稍稍皱紧了眉,每日早起练武,接着写字画画,晚上弹琴下棋,简直和长安公卿家里听话的世家子弟完全一样,看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麻烦通禀你家主人,就说李莫文来访。”走到李昂府邸前,李莫文朝站在门口,身上裹着白纱的黑摩和黑罗道。
“你等着。”黑摩看了一眼李莫文,让弟弟看着这个看上去一脸无害的年青公子,自己进了内堂书房向李昂通禀。
“带李大人去大堂,我一会就过去。”画画地李昂听着黑摩的通禀。淡淡吩咐道,继续画着未画完的墨竹图。
将狼毫搁在笔洗上,李昂看了一眼纸上那画歪了的一株墨竹,功夫还不到家他摇了摇头走出了书房。想到替风四娘,岑籍,林风霜,崔斯特他们落户的李莫文,李昂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锦衣卫的老朋友换了名字,一出现就替他解决了几人的户籍问题,不知道有何目的。
“李兄,好久不见了。”看着走出地李昂,李莫文愣了会儿,才打招呼道。他以前认识的李昂冷冽似刀,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沙场军人的铁血气,可是眼前这个一身白衣,嘴角含笑的儒雅年轻人,俨然才子模样,根本无法叫人联想到以前那个肃杀萧然的冷酷军官身上。
“李大人客气了。”李昂拱手道,请李莫文坐下道,“四娘她们的户籍,还真是要多谢李大人帮忙,要不然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办好。”
“李兄这话。就说得见外了,李兄和风老板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户籍之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李莫文看着始终浅笑,叫人如沐春风地李昂,根本摸不清他的心思,不由心中惴惴。
“李大人气色不佳,可是”见李莫文面色苍白,李昂问道,神情间有些隐隐的忧色,叫人看了不免有一丝感动。不过知道李昂前后判若两人的李莫文可不会这样想。
“一言难尽啊,当日我压着朱亭的替身回长安。路上却是遇到镇抚司刘廉的党羽劫杀,一时不慎,受了重伤,若不是我福大命大,说不定已经下了黄泉,与那替身为伴了。”李莫文摇了摇头苦笑道,眼中有些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