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我很想当个汉人,张先生着实让我羡慕。”
“公子若是愿意的话,日后自能入汉籍。”看着脸上不似作伪的年轻羯胡武士,张宾猜测着他心底里真正的想法,小心翼翼地应答道。
“恐怕未必吧”年轻的胡武士再次替两人空掉的杯中满上酒,嘲讽地笑道,“大秦的李将军可不管咱们有多少人,是照打不误,我想张先生的挟势自重,以求招抚行不通。”
端起酒杯,张宾仰头饮下,掩饰着心里的慌乱,尽管铁勒人给了石勒诸多的好处,可是他一直都主张不能真正得罪大秦,而是提出挟势自重,以求招抚的谋划,只要让大秦知道他们手上的实力不是可以轻动的,到时再上表请降,求个仆从军的身份,继续做大漠的一方土霸王,若是能立下些功劳,被大秦赐封,那就更好。
张宾放下酒杯,看向一直看着他的年轻胡武士,坦然道,“公子说得不错,孟孙错估了情势,大秦立国向以威烈武霸称雄世间,绝不会接受任何的要挟。”张宾的声音苦涩,文人出身的他还是忽略了大秦将军的威烈,更重要的是他忘了大秦中央的儒家官员已被清洗,重掌权柄的法家官员对于请降的事情,一直都是不屑一顾,只有军队打下来的才是真的,法家官员从来便是这样的想法。
“张先生来助阵的人马,看起来是打算在日后捅刀子,向大秦邀功吧”年轻的胡武士饮下杯子的酒,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对面坐着的张宾。
张宾如坐针毡,他当初巧舌如簧,带着大批财宝妇人,说动死掉的羯胡头人,名义上说是让他们帮忙拖住大秦的军队,其实就是打算让胡和大秦的军队打起来,然后他们背后给胡下刀子,借以邀功请降。
“不敢有瞒公子,孟孙当初定计,确是这样。”品着舌尖余留的劣酒苦味,张宾的声音也发苦,他觉得他彻底失算了,本以为找了个更容易控制的傀儡,哪想到却是条隐而不发的毒蛇,一旦露出致命的獠牙,才知道有多么可怕。
“张先生的坦率,令我佩服。”年轻的胡武士拍着手,总是显得有些闪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坦率,“那么我也不瞒张先生,张先生和张先生一万部下的名,我要了”
“公子这么做,有何好处”面对浑身散发着阴狠气息的篡权者,张宾镇静了下来,此时大家翻脸,只会两败俱伤,他不相信他面前这个年轻的篡权者会想不到这点,他觉得他只是在虚张声势,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而已。
“没有好处,只是会死很多人而已,你那边的会死光,我这里也会元气大伤。”年轻的胡武士看着面前强自镇定下来的中年文士,无所谓地笑了起来,“你不觉得拿一万马贼的人头和我父亲的人头,再加上张先生的人头去向大秦的将军请降,不会显得我更有诚意吗”
“你疯了吗,你这样做的话,实力大损之下,大秦会毫不犹豫地杀光你们。”张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跳了起来,指着面前一脸淡然的篡权者,浑没了平时保持的文人风仪。
“那又怎么样,那些胡死光了也好。”年轻的胡武士一脸的无所谓,仿佛口中的胡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些不相干的人。
“你也会死的。”张宾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面前端坐的篡权者冷声道。
“我不会死。”年轻的胡武士笑了起来,声音里透着一丝疯狂,“所有的胡都会死,这个肮脏的部族早就该毁灭了。”
“你”看着缓缓起身的篡权者,张宾心里难以抑制地悸动了起来,他再也不说什么,他拔出腰畔的文士长剑,便朝面前的人刺了过去。
正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们的刀就是正义
宾的剑势疾急,就像灵蛇吐信,若非常年浸淫剑道,样的深厚功力。不过可惜他的剑还是被轻易地挡了下来,接着便是一股大力顺着剑锋传递到了他握剑的手上,虎口开裂,长剑脱手而飞。
刀锋搁在面前脸色苍白的人脖子上,年轻的胡武士脸上带着笑,“想不到张先生的剑技如此了得,我倒是看走了眼。”
阴冷的笑脸让张宾心里感受到了一种不曾有过的战栗感觉,他知道他今天是必死无疑,只是他有些不甘心,因为他是死在一个疯子手上,而且还会死得不明不白。就在张宾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腿上一热,血泉涌出,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
“张先生心里一定觉得我是个疯子吧”轻轻用手指抹去刀锋上的血迹,年轻的胡武士看向脚下目中满是刻毒的文士,自语了起来。
“我记得我和张先生说过,我母亲是匈奴人。”年轻的胡武士手里的刀锋在地上文士的身体上游弋着,就像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毒蛇,“她老人家是从北汉匈奴在海西自立的国号为汉逃出来的,知道她老人家为什么要逃吗因为她老人家的父亲,我的外祖是大秦派往匈奴潜伏的死士,所以她老人家身体留着的是汉人的血。”
“所以我身上流着的血也是汉人的血。”年轻的胡武士这样说着,“我外祖的身份被匈奴人查出以后。我地母亲便踏上了逃亡之途,可是她老人家却在大漠。被这个肮脏的部族捉住,献给了他们地头人,那个被我亲手杀死的他手里。”
“他奸淫了我的母亲,从我很小的时候起,母亲就告诉我,我是汉人。尽管我身上有肮脏的胡血统,可我还是个汉人。”说到母亲,年轻的羯胡武士那总是阴鸷地脸上有了些许的温柔,他蹲下身低头看向震惊的中年文士,笑了起来,“母亲教我识字,教我念书,告诉我什么叫礼仪,什么叫国家,什么叫大义。她老人家是个伟大的母亲。”
“可是他害死了我母亲,他一直都把我母亲当成发泄兽欲的工具。喝醉酒之后便是殴打,然后奸淫。”年轻的胡武士脸扭曲了起来,幼年的记忆就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他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怨毒,“到最后,他竟然让他地部下和他一起奸淫我的母亲。他还让我亲眼看着母亲他老人家受辱,还告诉我,这就是他们地传统。”
“知道吗,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前,曾数次自尽,但都没有成功,后来她有了我,为了我,她才忍辱偷生,把我抚养长大。可是那一天,那一天”年轻的胡武士神情狂乱了起来。他一刀刺入了地下文士的肩膀,使劲地剜动起来,他想起了那一天,自尽而死的母亲最后被他和那些胡烹煮而食,他们甚至逼着他吃下了他母亲的肉,想到这里,他握着刀锋的手狠狠地剜动了起来,带着他永世难以磨灭地怨恨。
张宾死死地咬住了牙,可是最后他还是抵挡不住那剧烈的疼痛,惨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