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一边拉着儿女的两个披麻主妇也只是一脸的悲痛,低低的哭泣,没有半点说话另议的意思。
“那这件事就暂时如此决定吧。如今天色已晚,大家就暂且在这里住一夜,明日天明时倘若我帮弟子还未能有切实的鬼王爷踪迹传来,那大家为浮云居士守过头七之后就还是散了吧。我丐帮弟子会继续关注鬼王爷,若是再有机会,当再召集大家,共诛此僚”
左座中一个身负八个布袋的乞丐用竹杖点了点地面如此说道。丐帮弟子遍布天下,说道情报收集无人能出其右,便是这场刺杀也是这位八袋长老从中穿针引线。在座之人可谓都是临时参与此役,无论成与不成,大家过了今日都需还有自己的事情去忙碌了。是以各自点头,对此议没什么异议之处。
又随便说了一些江湖掌故与最近的动向,在座之人皆是白天苟延幸存之辈也都大多乏了。天色已暗,小筑中的奴婢仆从早在各人房间中送上了晚膳,是以各自散了回屋去进餐回元,当然也有相互交好者三三两两一起叹息着今日之事。
“虽然未曾蒙面,但今日多亏青兄等出手相救,且不论是否同门之谊,傅剑寒在这里先谢过青兄救命之恩了。”
众人散会,傅剑寒与东方未明并肩走出主厅,行走在廊中月影下说着道谢的话。
“傅公子客气了。我只恨迟来一步未能救得居士性命,以致铸成终生之憾。”
东方未明重重叹息着,一脸痛悔之情。
“人死不能复生,浮云居士豁达仗义,死得其所,所遗妻儿也有魏老爷子妥善照料,青兄就不要过于自责了。对了,之前上官姑娘说是与我一脉同门,说来惭愧,恩师从未向我提过关于师门之事,不知”
傅剑寒顿了一顿,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
“剑圣前辈真是刚之过矣。”东方未明苦笑一声,做出一副深有内情之状:“这其中略有不便为外人道之处,不过傅公子乃是同门中人,此事又已经到了化解的时候,便说与你听也自不妨了。”
“剑圣前辈师承昆仑剑宫,年轻时候已经天资超绝得受宫中上乘剑法。但英雄难逃红fen香,他于二十七岁那年因为一个女子的事故与剑宫决裂,彼此断绝往来已经四十多年了。日前老宫主寿尽归天,临去之前留下遗言,说天大的罪错亦不过生死尔,剑圣前辈当年确实有犯宫规,他在世一日便须依照规矩办事,剑宫中所有人不得与之往来。但他死之后这段过往便算是一齐带进棺材,希望剑圣前辈也能忘记一切恩怨,重新归入昆仑剑宫,无论心中多少怨恨不平,都统统放下,放过已死的人,也放过自己吧。”
东方未明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便是剑圣自己到此想要分辨也需花费一番口舌。说道动情处更是叹息连连,一旁的傅剑寒虽非初出茅庐的雏儿亦看不出破绽所在,心头亦是震撼不已。
“无怪恩师一身孑然不愿轻易结交外人,无怪我总觉得他剑法的霸绝之中又透着一股孤寂与仇怨的味道,原来竟然是有这样一段过往。”傅剑寒原来如此的点着头:“不过自与洛阳龙王一战之后,家师修为更上一层楼,这几年来心性开豁许多,不再整日提剑苦练不修,改以养花自乐,想来已经将昔日往事都放下了。”
“若是那样真是大幸了。下山之前我还担心前辈旧怨难忘恐怕难以说动,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东方未明长舒一口气的模样,是假也是真,这句话出口,看来剑圣行踪虽然无法从浮云生处得到,但这位傅公子必会为己等领路无疑。
“对了,青师兄,眼看这已经到了晚饭时节,我想请师兄与两位师姐妹共聚一餐,多加亲近。”
从“兄”变成了“师兄”,显然傅剑寒心中已经再无疑虑。他自幼在傲剑山庄长大,身边虽然仆役无数但只有一个亲妹相伴,幼年时只顾埋头练剑未能交得几个知心朋友,长大后正要行走江湖招朋引伴却又遇上剑圣这段奇遇,又埋头苦练了数年。直到妹子被那杀天刀的“嫖”玷污之后自己才带着未练成的霸王剑法出山,结果误会之下未能替妹子报仇却被逍遥派的青立雪打成重伤,在无忧谷中养伤将近两年。自己身边真的没有什么同龄的好友,如今能有那么一个热闹的师门,那么一些可以喝酒大笑的师兄弟,那么一些娇俏美丽的师姐妹,心头之快慰当真无以言表。
“这个”东方未明面露苦笑之色:“寻参还在帮着埋尸体和照顾伤者,上官师姐素来不习惯与陌生人同桌共餐,傅公子若是不嫌弃,在下相陪好了。”
“哦,我看那位上官师姐一身剑气纵横隐约竟然已经有剑域之象,这等神级般的剑术修为当今之世我也仅在家师一人身上见过。而看师姐的年纪应该不过二十出头吧。”
其实按外貌年岁上看,东方未明和傅剑寒都比上官丹凤为大,只是“青晨曦”都称师姐了,傅剑寒自知剑术与那女子相差甚远,这句师姐叫得也不觉委屈。
“上官师姐只醉心剑艺,不问俗世,有些地方不通情理之处还望傅公子海涵。不过这其实也只是一个表现,接触得长了便知道,大师姐也并非是一个全然冷酷无情的冰雕。”
“原来如此。哦,青兄,这就是小弟的房间了,我已闻到了里面的饭菜香气,既然两位师姐妹暂不得空,不若我们俩先小酌一杯。”
“如此正好。只可惜浮云老友这便去了,从今往后,这浮生鱼羹绝于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