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闻听一笑,“甚趣事,白锷你慢慢说来。”
“我听说,玉小乙此前欠了别人三百贯这厮倒也是个有骨气的,居然不肯低头,拼了命想要还债。眼看着就要还上了债务,却又被人设计,不断没了钱两,甚至又多欠了别人五百贯。幸亏李娘子出手相助,给他两千贯,渡过了难关。
而今这坊巷中多有流传,说李娘子是个知情义的,慷慨豪爽,有不让须眉之风”
赵佶,笑呵呵的听着这白锷说事。
一开始,他还捻须轻轻点头,不住称赞玉尹是个有情义的。
可等他听说李师师借了玉尹两千贯,而那白锷有说什么知情义,脸上笑容顿时一僵。
李师师,可是他的禁脔。
怎地又和这肉屠联系在了一处
心里面颇不是滋味,赵佶的脸色,便阴沉下来。
“白锷,休要胡说官家,此时奴婢倒也听人说过。据说是这潘楼上厅行首封宜奴,向这玉尹买了一部曲子。封大家和李娘子素来亲密,当时封大家不在东京,李娘子听说了这件事,便代封大家,提前把那两千贯给了玉小乙,倒也不是平白相助。”
说到这里,张大年狠狠瞪了白锷一眼。
这混帐东西,却越来越放肆,浑不晓得规矩
张大年是得了茂德帝姬的托付,想要为玉尹说些好话。
可这白锷
他心里恼怒不已,却又奈何不得白锷。盖因这白锷,是康王之母,韦妃门下的太监,平日里颇为晓事,所以也甚得赵佶喜爱。只是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如此不知进退。
赵佶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此时,楼外已乱成一团,争执不休。
忽听啪的一声响木,贾九慢条斯理道:“诸位客官,却都猜错了小乙使得这一曲,名叫三弄梅花别嘘小底,这三弄梅花虽是古曲,但小乙却平添了新意。
这一曲使得是至清高雅,全无三弄梅花的愁怨离绪之意。
小乙使了这一曲后,又引得席间一人,怦然心动。要知道,这三弄梅花本源自笛曲梅花落,而这人,偏偏又最擅长使笛,一时忍不住,便叫人取了一支玉笛,吹奏起来。
方才可说过,小乙这三弄梅花,有新意偏这人的并不知晓新曲,只会梅花落。这新旧相交,本应会乱了曲调,哪知小乙变了个法,竟把这旧曲,融入新曲之中。原本相互矛盾的曲子,在这一刻配合的天衣无缝,令在座等人无不称赞。”
“兀那九哥,那人是谁啊”
台下顿时有人鼓噪起来。
而贾九则故作神秘的一笑,突然压低声音说:“此人便是茂德帝姬这正是,一曲梅花添佳话,心有灵犀一点通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自家与客官分解。”
“原来是茂德帝姬啊”
“没想到,真个没有想到”
台下众人顿时鼓噪起来,却不想赵佶的脸色,顿时变得极难看。
他也知道,这坊巷中最喜欢流传什么才子佳人的故事,而这皇室子女往往会成为其中主角。
只是
赵佶恼怒起身,哼了一声便走。
“官家,待奴婢着人,收拾了碎嘴的。”
白锷忙上前请示,不想赵佶停顿了一下后,犹豫片刻道:“算了吧,本就是没踪影的事儿,若真个和这人较真,反而平白坐实了闲话。这件事,便到此为止吧。”
白锷还想再说什么,张大年已拦在他身前。
赵佶满怀心事,从雅间走出,下了楼,便在侍卫的簇拥下,悄然返回皇宫去。
“张常侍且留步。”
白锷紧走几步,唤住了张大年。
张大年则冷笑一声,“白常侍,有何指教”
“张爷爷何必这边,奴婢在张爷爷跟前,那算得甚常侍只是今日奴婢之举,非是为了别事,想为康王出一口恶气罢了,别无其他意思,请张爷爷恕罪则个。”
白锷虽得看重,但在宫中地位,却远远比不得张大年。
听他这一说,张大年一蹙眉,轻声道:“这玉小乙,又怎地惹得康王殿下不快”
白锷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却说赵佶返回宫中,直奔西寝阁。
这西寝阁,位于坤宁殿。而坤宁殿,又分东西两阁。
西寝阁原本是太子所居,不过随着太子赵桓长大,便搬出坤宁殿去了。于是,赵佶便把西寝阁改为书房,平日里在此操琴书画,即便是皇后,也不可以擅自打搅。
在西寝阁内坐下,赵佶很烦躁。
只不过,这次他不是为那天祚帝的书信而烦恼,而是为了方才听到的消息而烦恼。
李师师玉小乙
虽然张大年已经做出了解释,可赵佶这心里面,还是很不舒服。
还有,茂德帝姬的事情,也让赵佶感到难堪。自家女儿竟然被平民百姓当成了笑料谈论,这让身为大宋天子的赵佶,情何以堪简直,简直就是丢了官家的脸。
走到鸳鸯沐春波图前,赵佶沉思不语。
片刻后,他突然喝道:“张大年”
“奴婢在”
“宣茂德帝姬来,朕有事要问她。”
第五五章 流传在东京的传说二
西寝阁里,灯火通明。
宋时的夜间照明,多是以灯油为主,而且价格不高,最能为普通百姓所能够接受。
当然,官家不是普通百姓,所以使用的,是由河阳县专造,又用龙涎香灌入烛心,价格及其昂贵。在照明的同时,龙涎香还可以有提神清脑效用。而赵佶本又喜好奢华,所以这西寝阁中,分列一百二十支蜡烛,幽香袭人,更令华丽的陈设生辉。
赵福金本已睡下,不过听说父皇召见,便忙不迭赶来。
烛光下,只见赵福金身穿一件绛红如意牡丹蜀锦薄丝背子,小心翼翼走进了西寝阁内。
“父皇,这么急唤我与姊姊来,有事吗”
不等赵福金行礼,就见一个少女突然从她身后窜出来,欢叫着便扑到了赵佶怀中。
“嬛嬛“
赵福金大惊失色,忙出声喊道。
哪知那少女却钻进赵佶怀里,好似扭骨糖般的扭动着,更嘻嘻笑道:“父皇,我有一件礼物要送你。本打算日间便送来,可是昨夜睡得晚了,竟起不得早来。”
在这西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