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当初呼延灼投奔宋江,令得呼延一家蒙羞哪怕后来复归朝廷,他的儿孙也不愿与他相认
呼延灼自己,对当初加入京东三十六巨盗的行为,也是耿耿于怀
他想要以自己性命洗刷当年污点,玉尹便有心拒绝,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借口
人家已经说了,就是要求死
玉尹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高宠,但是对呼延灼而言,却没有任何用处
想到这里,玉尹摇头苦笑
他叹了口气,“既然老将军如此坚持,黄泉路上有老将军相伴,自家倒也不会寂寞”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呼延灼仰天大笑,豪气干云
玉尹便不再劝说呼延灼,出大帐之后,便找来了朱梦说
此时,朱梦说也看出情况不妙,正忧心忡忡
听玉尹说完,他呆呆看着玉尹,半晌后突然躬身,一揖到地,“小乙如此忠贞,实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当初自家还与小乙作对,如今想来,却是后悔莫及
恨不能与小乙盘桓,这次回去,朱三郎定撰文为小乙歌颂”
“三郎,你错了”
玉尹在这一刻,头脑特别清醒
他微微一笑,“陈桥一战,与小乙无关,实太子亲力督战所致”
“啊”
朱梦说闻听一怔,诧异看着玉尹
“小哥,是我大宋未来希望,比我需要声名
我死之后,任他洪水滔天,但小哥却不一样不要说,小哥这次偷偷跑出来,会连累许多人正因如此,才需要突出小哥,官家也不会因此,再来怪罪种公”
大宋皇帝,很讨厌打仗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这打了胜仗,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得好处的全都是那些士大夫
所以,大宋皇帝宁愿失败,宁愿议和
反正出钱的,是士大夫和百姓,却与他无干
玉尹这时候的思路,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内心不由得苦笑:原来,我还真个是适合官场以前是不屑于为之,其实我对这官场,还真是明白
只可惜,晚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朱梦说道:“此战,乃小哥所为,亲上疆场斩首无数”
朱梦说也不是傻子,哪能不明白玉尹的意思
玉尹这是在保种师道,保李纲,保主战派的利益啊
可惜,以前总觉得玉尹首鼠两端,所以对他百般打压可实际上呢真正主战的,却是玉小乙人家为了这大宋江山,是全心全意甚至远比李纲他们纯粹
有道是功高震主
可如果这功劳里有赵谌一份,又如何震主
朱梦说不再说什么废话了,再次朝着玉尹,深深一揖
“快走,虏贼不会等候太久”
玉尹拍了拍朱梦说的肩膀,便直奔河堤而去
谁都可以走,唯他不能走他是这太子亲军的魂,若他走了,太子亲军不堪一击
所以玉尹只能留下
酉时残阳似血
开封城外,宋军终于攻破金军大营
种师道脸色阴沉,站在战车之上厉声道:“传令三军,不得停留,继续追击”
“种公,已经打赢了,又何必继续追杀”
种师道闻听,脸色加阴沉,“耿参议此话怎讲
而今三军将士正在用命,你却在这里为虏贼求情殊不知,虏贼狼子野心你今日放过他们,将来必招来后患亏你也是武学出身,怎地连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明白”
这耿参议,便是门下侍郎耿南仲的儿子,官拜中书舍人枢密院参议之职
换句话,他也是议和派留在枢密院的搅屎棍
以前,种师道或许还会对他有些好脸色,可是现在,他决不可能与耿延禧任何面子
耿延禧面红耳赤退到一旁
而种师道继续督战,命宋军追击
“传令张玘,休要与虏贼纠缠
命他率部从广济河上游渡河,驰援陈桥若陈桥有失,便让他张玘提头来见我”
种师道,是真急了
一方面他担心陈桥的玉尹抵挡不住金兵的攻势
一旦陈桥有失,这关门打狗的计策,便等于是付之东流;另一方面,他是真怕赵谌也在陈桥若如此的话,便是玉尹保护,也未必能保护周全赵谌如果出事,那事情才是真个大发了
小乙,定要坚持住啊
种师道这边在心里祈祷,而另一边,高宠和王燕哥带了五十个马军,保护赵谌赵多福和朱璇三人,一路向东疾驰不过,他跑出去大约十里,却依稀能听到,从陈桥方向传来的喊杀声
突然间,高宠勒住战马
“十三郎,怎地不走了”
王燕哥看着高宠,疑惑问道
高宠露出一抹笑容,深吸一口气道:“燕子,我要回去”
“啊”
“小乙待我如手足,若没有哥哥,便没有而今的高十三郎
哥哥尚在奋力厮杀,做兄弟的岂能独活若我与哥哥战死陈桥,还请燕子你待我照顾老娘,安抚九儿姐母女当初我三人在观音院结拜,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便是我履行诺言之时若我这么走了,便活着也不快活”
王燕哥看着高宠那张黑漆的脸,眼中透出一抹赞赏
“你若死了,奴此生不嫁”
“嗯”
这时候,一切语言都好像变得有些多余
高宠拨转马头,胯下乌骓马希聿聿一声长嘶,便朝着陈桥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高宠的背影,王燕哥的眼睛也湿润了
高宠喜欢她,她何尝不知道
比起马皋,高十三郎的人品,要好百倍
便能得如此夫君,此生也算无憾却可惜,未能与十三郎留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