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光眼泛绿光,本就扭曲的脸因愤怒更加不堪,还好知道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得第三次向赵通海投以求助的目光。
赵通海恋恋不舍地把酒杯放在一旁,坐直身道:“老五啊,事情已经发生,你也消消火。不知者不怪,建光也情有可原。别说他,我都不知道那小子那么多背景”
“不知道怎么了”李想忿恨难填,继续咆哮,“多少次了除了惹事就是惹事他是集团总经理。成天都干什么吃了”
张建光受不住了,呼吸急促起来,狞着脸,嫉怒不已地盯着姐夫。
“老五”赵通海喝了一声,拍了拍张建光肩头示以安慰,“话不能这么说,建光年幼。事情经历得少,慢慢会成长起来。再说你也说了不少了,算了吧,不看我地面,还得看弟妹的面嘛”
李想没再说话,叹了口气坐下,抓了一支烟恨恨点起。任何人都有弱点,李想的最大弱点就是怕老婆,否则怎么可能让张建光当总经理,让自己一次又一次丢脸。
赵通海见李想没再说什么,又对张建光道:“建光,你也别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先把伤养好,其他的,交给我和你姐夫。”
张建光感激地看了看赵总,又向李想望去。
“看着我干嘛”李想颇不耐烦,没好气地挥了挥手,“赶紧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张建光脸色变了数变,终于没说话,愤愤不平地向外走去。李想盯着他背影,又跟了一句:“我没重新宣布之前,你不再是总经理,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你哼”张建光回了下头,把门重重一摔。
赵通海眉头微皱,似很不认同李想的决定。
张建光走了,气氛融洽许多,但仍混浊。
李想把头转向窗外,城市晚景迷人地招摇,他好多依恋,也好多茫然。这城市很绚烂,可繁华背后,没人知道隐藏着什么。他自幼在这生长,每条街道都很熟悉,现在却迷惑了,觉得不真实,面目全非,晚风、夕阳、每个闪烁的窗口,都成了虚幻。
赵通海感觉相似又不同,但保持着冷静。在他看来,那些灯火闪烁的不是无休止的欲望,而是心灵最深处的美好希望,他也生长在这个城市,同样熟悉那些街道,但一向认为,这些经脉般有序地街道,恰恰反应着城市不公平的游戏规则,这才是真实,真实就是如此,人类地价值观从来就是混乱的,美好的东西只能存于心灵深处。他也迷惑,因为担心,美好的东西早晚会席卷而去,他不知自己会身在何方。
李想暗暗叹息,慢慢转回头:“老二,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赵通海亦转回,重新拿起一旁地酒杯。
李想双臂放在桌面,向前探着身子道:“上头对我们集资一直很紧张,今年又赶上党代会,市里已经找我谈了好几次,要我尽快把集资结清,如果那小子的报告真到郭副省长手里,我担心上面会借此机会派工作组,对集团财务状况全面清查。”
“他派就派呗,我们帐目清清楚楚,有什么可怕的”赵通海不以为然加不屑,一仰脖把杯中酒喝光,“结论最多是我们买贵了,可这又怎么样老百姓到市场买菜还有贵有贱,何况国际收购”
“会不会认为我们资不抵债”李想担心地问。
“当然不会。”赵通海站起身,从容不迫地踱起方步,“矿产不同于普通固定产,现在资源日益匮乏,稀有金属矿前景只会越来越好,谁也下不了这种结论。你就不要担心了,照我的安排不会错。”
李想叹了一声,没再说话。老二和老五是他们大学时代的寝室排名,从那时起,这个班长兼学生会主席的二哥就对他照顾有加。他能有今天,理想集团能几次度过危机,一步步壮大,全靠赵通海出谋划策,不遗余力地帮助和支持。
赵通海看了一眼,又道:“建光那个总经理,你还得让当。”
“还让他当”李想眉头大皱,无名火又往上蹿。
赵通海在他面前停住,平静道:“当总经理,是他唯一赖以骄傲的,你不让他当,谁知道他会再捅什么篓子”
“我就是怕他再捅篓子,才不让他当。”李想激眉酸脸,忿忿不平从办公桌内站起。
“再捅还能比这更大吗”赵通海蹙眉回了一句,沉着脸道,“这件事早晚要有人站出去,让他顶上最和适。”
李想心一悬,眼光骤然一凛,惶恐地向他望去。
赵通海踱至窗边,对着外面的城市,淡淡道:“你不用想了,这个没的商量。事情开始就坏在他身上,现在又是他,如果不是他贪得无厌,你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吗让他担点责任,已经很便宜他了。”
李想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了。他很清楚,赵通海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帮他,如果不是自己妻弟愚蠢无能又贪婪,这位多年的同学兼兄长根本不会牵涉进来。
天色渐深,城市愈璨,赵通海换了支烟,沉着地望着窗外的繁华。
李想走到他身边并立,无力地问:“建光让老路叫那小子来的时候,你不在旁边吗怎么没阻止他”
赵通海愣了愣,不解道:“我哪知道他要给人下套”
“难道还能有好事”李想不无埋怨地说。
赵通海不爽了,转过身道:“你天天跟他在一起,我就吃会饭,还得帮你看着他”
“我就说说罢了。”李想没再说什么,也换了支烟。
赵通海看了他一眼转回,两人共同面对城市晚景。
天已经全黑,远处的电视塔在灯海中鹤立鸡群,顶端的旋转餐厅散发着温馨的灯光,在城市上方缓慢地转动。
同南方相比,北方城市的夜生活从不算丰富,这不仅与气候状况和经济开放程度有关,更是文化环境的折射。魏晋后,中国文化中心移至江南,各类思潮流派雨后春笋,层出不穷,相对而言,北方文化始终循规蹈矩地保持着独立性。
s市作为清代旧都,又被俄日和张氏经营半个多世纪之久,其繁华和规模在北方除北京外首屈一指,但仍是个缺乏夜生活的城市,人们倔强地保持着下班回家,吃饭看电视,然后上床做爱再做梦的习惯。好在没夜生活不等于不幸福,s市消费和收入比在大城市中是最低一族,所以每每下班时刻,街边会呈现人们虽疲惫,却最纯真的笑脸。
公安局招待所门前。芳袭却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