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横了郑琰一眼:“这还用说咱们家不兴这些乱七八糟的,妾是乱家之源,万一生出个不省心的货色出来,宁可过继”
郑琰为杜氏的果决咋舌:“听您这声气,仿佛有事”
郑琰坐月子,消息自然不灵通,杜氏则不然,虽然是来照顾女儿的,她依旧能跑能动。来看郑琰的人,多半进不了郑琰的房门,有些差不多的人都是杜氏负责接待的,小道消息更加灵通。
“阿梁的娘子前两天跑到咱们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杜氏撇了撇嘴,“她也是运气不好,养了一个祸害出来。”
郑琰知道这说的徐梁的妻子涂氏,好奇问道:“徐烈近来不是老实多了吗”
“哪里是他还不是那位生了皇子的贵人”杜氏开了嘲讽模式,“孙才人生的皇长子瘦弱相貌又不甚佳,圣人不喜欢。徐才人之子倒是肥嫩可爱,一下子就做了婕妤。这回连卫王也无甚话说她爹好歹是个侍郎本是因着父母而得的荣华,转眼就要对自家人作威作福。难道阿涂哭诉说这么些年,就算是条狼,也该养熟了”
“她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出了月子就封了婕妤,这品级岂不是与阿涂相仿了么沾了皇家的光,隐约还要高出那么一二分,兄弟姐妹更不用说了。宫里见亲眷也是客客气气的,可不知为什么,转眼宫里就传出申斥来了,道是阿涂母女婆媳对婕妤无礼,让她们勤修妇德。阿烈这小东西也是个傻子,又犟,言道徐氏之兴乃因忠臣爱国,并非因一女。反正这么多的事儿加在一块儿,徐家就她一个高兴的,旁人都不开心。”
“”真是奇葩了。郑琰无语许久,女皇陛下够强悍了吧流放了异母哥哥,最后还不是把侄子们一个一个地捞了回来徐少君以为她是谁啊
“傻子哟,嫁出去的女儿能不靠娘家么”
“咱不说她了,这脑子,能成什么事儿啊”
“她还有个儿子呢,这孩子得多出挑才能不被连累呀”
“那也不干咱的事儿。”
“什么呀,谁不知道她爹是你爹带出来的”
“那他们闹翻了岂不正好徐梁从来不傻,是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儿跟阿爹作对的。生了皇子又怎么样生了皇子而不跟家中一心,徐梁他敢扶持吗经此一事,徐梁心里已经没有这个女儿了。”
“也不至于,毕竟是亲骨肉。阿涂又不是她亲娘,阿梁兴许也会觉得这闺女受了委屈呢”
“这闺女能给他养老送终吗连招赘都不行徐梁最后得靠儿子养老。”郑琰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徐梁年过四旬了,还生不生得出儿子来是两说,徐烈是他的嫡长子,他必须照顾儿子的感受。徐烈最恨山寨外戚的身份了,现在母亲又受了徐少君的气,他能开心了才怪。
“不说了不说了,尽说闹心的事儿了。”
“阿娘,这事儿一点儿也不闹心,我跟您说,二郎的娘子看事儿有一套,她曾说,徐四心胸狭窄,是本性不好。看人还是准的。”
“她当然是个好的。”
郑琰对杜氏说徐少君的儿子不干她的事儿,还是说错了。
当天下午,池修之从大正宫回到家里,天都擦黑了,冬天的冷风把人吹得冰冷。池修之在外一向是不苟言笑的,这一冻,他的表情更加僵硬了。回到家里先看妻女,因杜氏也在,并没有跟老婆腻腻,只是把脸给焐热了,然后去亲女儿:“我的心肝儿,想阿爹了没有”
小婴儿哪里听得懂他的话被包在襁褓里连扑腾都扑腾不了多大的动静,小脸儿涨得通红,池修之还说:“真乖真乖,都不闹腾”
亲了闺女满脸口水,才把小丫头交给阿成去擦擦小脸。池修之转着个头看着阿成把女儿抱得稍远些,才压低了声音,仿佛怕吓着女儿似的对老婆和丈母娘道:“今天有件大事儿。”
“什么事”女声二重奏。
“也不知道圣人是怎么想起来的,如今孙才人和徐婕妤都生了皇子,巧了咱们家是个闺女,他今天巴巴地把我叫过去说,是不是做个亲家”
靠郑琰捶着床板:“你答应了”杜氏也很紧张地看着池修之。
池修之道:“我怎么会答应从来就没有这样的事,结娃娃亲民间屡见不鲜,皇室里可没听说过。再说了,那两个长大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怎么就能随便答应了怎么着也得咱们闺女看上了眼才行啊”池修之对萧家的基因是极度地不信任。
“没答应就好。”
“圣人有些怏怏呢,以后要是谁跟你提起了,千万不能答应的。”池修之嘱咐完郑琰,又向杜氏开口。刚张了嘴巴,杜氏就截口道:“这个事儿我理会得,他们家的娘子不是那么好做的,可怜徐九也是个可人疼的闺女,自从跟了十七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郑琰道:“他要再说,就告诉他,我的女婿是不能有花花肠子的,什么婢妾媵侧统统去死”
杜氏口中啧了一声,给了郑琰一个责怪的眼神。池修之已经道:“我已经这样说了,池郑两家向来既无婢妾又无庶出,择婿也要这般。”
“我不管你们”杜氏赌气地皱了下鼻子,“没事儿就好,大冷的天儿女婿也该饿了,有话吃完了饭再说罢。”
池修之去外间自己可怜兮兮地吃饭,杜氏跟郑琰在一处吃。吃着吃着杜氏就放下了筷子,戳戳郑琰的额头:“我看女婿人就不坏,你说话别太狠了,把他吓着了。”
郑琰道:“阿娘,这话就得说绝了,要不粘粘乎乎的,就真叫人给粘上了甩都甩不掉。难道要直说:圣人这才有两个儿子,先帝可有十几个,打得头破血流,过两年圣人儿子多了,争储打了起来,咱们不想搀和”
“哎呀哎呀,你又说胡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