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说的是,宁武关十万火急,拖延一日,就多一分告破之危。如今,小人能做的也不多,唯有集大同边军之力与李贼死战一条路可走。”
李岩被自己绑到京师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传来消息,料想现在应该被皇帝下旨处斩了,这件事过后,白广恩和大顺已经成了死仇,唯有死心塌地的跟着朝廷。
至于关外的鞑清,白广恩觉得离自己太遥远,暂时还没考虑过,再说了鞑子毕竟还是鞑子,若不是到了实在没有办法的关头,谁愿意去贬低身价到那苦寒之地从虏。
要是连周遇吉的宁武军都挡不住李自成,大同就更别提了。
现在白广恩已经是和朝廷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李自成看似宽广,实则却是小肚鸡肠,要是大明朝廷完了,他自己也就走到了末日。
李凤翔点点头,起身若有若无的道:
“咱家一路道路艰远,久有颠簸,这身子骨实在是受不了。”
白广恩何其精明,一下子就明白这太监是在讨孝敬,赶紧媚笑上前,拿出几块银锭放在李凤翔手上,道:
“小人能有如今,全靠公公在圣上面前多有言语,这点银两,不成敬意。公公回京车马劳顿,万望保重身体才是。”
李凤翔哪里还管什么车马劳顿,嘿嘿一乐赶紧把银子收进袖子里,又向门外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边走边道:
“既然如此,咱家也就回京了。白总兵,到了宁武,万事可都要听从周将军的吩咐,切勿再出密云那种事,不然,咱家在圣上面前也保不住你”
白广恩听到这话,额头顿时汗出,边擦边道:
“公公怎么提起这档子事儿来了,今时不同往日,小的就算再昏聩,也断不至于毁了自己的前程不是。”
听见这话,李凤翔便是放心,点头出了帅府。
事到如今,大同这边也就是已成定局,李凤翔能做的只有这些,算是圆满的完成了皇帝交代的差事。
而且说实在的,这两趟还拿到些孝敬,总算是没白跑,至于剩下的成与不成,那可就要看大明朝的造化了。
这次李凤翔回京可不再是火急火燎,开始在途中注重观光赏景,四五日下来居然还没出大同,慢悠悠的才走到蔚州境内。
蔚州的操守已经在前几日带着麾下兵马前往镇城与各路部队会合,正好和李凤翔一行人错开,但蔚州的知州还在,听到天使驾到,忙不迭的带着官员们出城相迎。
李凤翔在蔚州歇脚,一路上每逢入城,当地官员必是大摆宴席,盛情笼络,可算是过足了天使的瘾。
当然,身兼东厂督主、首席秉笔王承恩门生和天使这两个身份,李凤翔这一路上收的孝敬也是委实不少,在宴席上笑的简直合不拢嘴。
这时候的大同镇城,却是各路兵马云集,一副紧张备战的样子,新到任的总兵白广恩正在城外大型演武场举行誓师出征仪式。
北风吹,战鼓擂,旌旗漫天扬。
白广恩站在将台之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头,实在是有些意外。
原以为大同镇不会有多少军兵来,最多有个一万来人顶天了,但这次可能是皇帝罪己诏和京师那百万军饷的原因,居然来了几万兵马。
第五十三章:屡出奇谋
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四日,一支来自大同的兵马来到宁武关。
宁武关位于山西中部,传说由凤凰所变,故有“凤凰城”之称。
宁武是由太原北上大同的交通要道,故而是大顺军北进京畿的必经之地,景泰年间宁武建筑关城,万历年间又增筑瓮城,与偏关、雁门关一起成为防御鞑靼骑兵的山西三大关,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周遇吉没想到崇祯皇帝会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听闻白广恩已经高升至大同总兵,并且还领镇朔将军印,早就是对援军殷殷期盼。
接到城头宁武军兵士的驰报,周遇吉大喜过望,亲自开关下城相迎,和白广恩并辔入城,一路皆是有说有笑。
俗话说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兄弟,用在这里虽然并不恰当,但却能表示出周遇吉此时对白广恩的感觉。
代州突围战中,白广恩不仅仅是援救了他那么简单,周遇吉和白广恩同在阵中,亲眼见到了白广恩的作战时的骁勇,这才会向崇祯皇帝推荐他。
事实证明,白广恩的的确确是真正和朝廷站到了一起,就任大同总兵甚至都没有十天,就带着几万兵马驰援宁武。
两人互有心思,但目的相同,却又都不会说破,谈起话来就像是亲兄弟一般,入城后白广恩便当众向周遇吉躬身行下官礼节,说道:
“末将白广恩,见过周将军”
“哈哈哈。”周遇吉没想到白广恩会来这么一出,赶紧将他扶直,喜道:
“白帅何必见外,你我都是大明的臣子,都是为陛下而战,不用分得如此清楚。”
话虽是如此说,但周遇吉何尝不明白白广恩这么做的用意何在,自然是悄无声息的把这份指挥权接在手里,拉着白广恩走到城头。
“通通通”
三通鼓毕,大同镇与宁武军主将全部聚在下首,白广恩站在周遇吉左侧,站在右侧的则是原太原知府,后迁至宁武任兵备副使的王孕懋。
这种站位,正说明了众将皆以山西总兵周遇吉为首。
崇祯皇帝圣旨有云,周遇吉及其宁武军自成体系,归兵部直辖,不受地方督抚大臣节制,白广恩对其行下官礼,正说明退居之心。
白广恩都是如此,大同的各个参将和游击将军们自然也要尊周遇吉为首,看见远处大顺军的连营,周遇吉方才欢笑的神情消失,正色问道:
“广恩以为如何”
“末将曾在在贼营,深知贼虽势大,但却并不是铁板一块,其中大部分都是原来流寇头子独立掌管的流民营,战斗力低下,明面上听命于李贼,暗地却是各有算盘。”
白广恩也知时不我待,自己要想守住宁武,就只能知无不言,至于什么面子的,已经都不再重要了。
毕竟就连崇祯皇帝都信任自己,那些文官又能怎么样。
周遇吉旁敲侧击,想问的就是这个,白广恩直接说出来倒也轻松,他没有打岔,只是点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贼兵分为两股,李贼亲率之贼号称百万,实际人数只有不到四十万,经过周将军在代州的阻截,末将估计,现下该是只有三十万左右。”
“至于那另一路,则是由贼将刘芳亮率领,人数最多二十万上下。”
兵备副使王孕懋问道:“即便如此,宁、大二军加在一起不过六万余人,如何抵挡五倍于我的流寇日夜侵袭”
“挡不住。”白广恩呵呵一笑,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摇头自顾自道:
“这些贼兵势头正猛,想要让他们起内讧,除非你我在宁武坚守一月以上。流寇毫无后勤储备,各营本就是临时拼凑,到了那时,势必因为缺少银粮而起争端,战事才可能有转机。”
白广恩在大顺军中待了一阵子,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