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琼怒目圆睁,正待说什么,却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道喝令声。
“督师大人到”
听到这一声,方才还是桀骜不训的军将们都是立刻收拢起脸上的神态,好好孩子一般起身,躬身说道:
“末将等,恭迎督师大人。”
随陈奇瑜走进来的,是一系西北大营的军将们,相比眼下这些武将各自的老牌,这些新面孔则显得十分稚嫩,由此,许多人都觉得十分不屑。
“大家都到齐了,坐吧。”陈奇瑜面无表情的说完,自然是当仁不让来到主位上落座,问道:“方才本督在外头听得仔细,来,孙总兵你说说,你凭什么就认为襄阳一定败了”
“这”
孙文琼虽然在其他人面前蛮横,但是在陈奇瑜眼前是压根就不敢有丝毫的放肆,当下也是有些畏惧,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见状,陈奇瑜心里也就知道了答案,不再强逼,看了一眼刘良佐,说道:
“方才刘总兵说的不错,你们今后遇事都要向人家学学,朝好的方向去想,这襄阳之战,说败,倒也不尽然。”说着,陈奇瑜忽然微微一笑,继续道:
“这是本督前日接到的塘报,你们都传阅着看看吧。”
“什么塘报”
“不知道啊,拿过来俺看看”
刘良佐是第一个看的,他只看了一眼,面上的神色却像见了鬼一样,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天一定和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这怎么可能
很快,刘良佐就发现如此吃惊的不是自己一人,在场的绝大部分军将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那孙文琼更是蹦起来大喊不可能。
按塘报上所说,左营在襄阳不仅没败,而且还获得了一场大胜。
谢应龙轻敌,被一个叫马爌的总兵阵斩,紧跟着贼军大乱,左营部分兵马和其余官军趁乱反攻,不仅把出城迎战的大顺军击溃,更是一举夺回襄阳。
此时,谢应龙和那些大顺军的首级都已经封验完成,正在运送往京师请功的路上,看样子,这场大捷似乎不是作假,不然也不敢往京师去报。
在这场反败为胜的大胜之下,其余官军和大部分左营兵的溃散,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看着刘良佐极度难看的脸色,陈奇瑜笑道:
“本督觉得,宁南伯所请提议甚好,便准了刘总兵趁胜从左营讨太原,既已有此大胜,打算何时出关”
“就只有我部出关从讨太原”刘良佐下意识的回声去问。
陈奇瑜并没有回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良久,刘良佐只好在其余诸将偷乐的神情中点头说道:“既是督师有令,末将自当遵从。不过我部兵士粮饷未齐,军械也不甚于好,贸然出关,恐战力不足,还是”
不待他说完,陈奇瑜拍拍手,说道:“这些事本督都已经替刘总兵考虑好了,出关夺下太原之后,朝廷自有充足的粮饷和军械支配,只管放心便是。”
“呃”
事已至此,刘良佐也便是无话可说,只好点头允诺。
且不说刘良佐回到自家营中以后是如何的暴跳如雷,身在京师的白广恩和高杰却正一脸懵逼的等在偏殿,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不是说要征讨朵颜吗,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见人”高杰性子急,等了半个时辰就已经开始到处走动。
“战机稍纵即逝,若再耽搁下去,恐会生变”
白广恩虽然心里一样没谱,可比之高杰,他却淡定的很,坐在位子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品茶,摆手道:“高蛮子,至于吗你眼下都到了皇宫,陛下叫你等着,自然是有相应的道理。再者说了,陛下都不急,你我在这干着急个什么劲”
说着,白广恩砸吧砸吧嘴,又道:“莫不如像我一样,这宫中的贡茶,可不是常人能喝得到的。”
“你个傻蛋。”高杰回头看了白广恩一眼,说道:“江南贡茶宫里早就没了,你在这里品茶,依我说,还不如到路边找个摊子去喝。现如今各地的饷银都没发齐,你以为宫里的茶能比外头茶馆好上多少”
“就你我这样的武夫,也能喝得起宫中的贡茶别异想天开了。”
闻言,白广恩又舔了舔茶杯,仔细闻了闻,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方才可能是心理原因作祟,这时候高杰说出来再一品,的确没发现这茶和外头那些有甚么区别。
尽管如此,白广恩面上仍是觉得过不去,嘴硬道:“信口雌黄,胡扯你高蛮子什么时候关注起江南输不输贡茶的事儿了”
听见这话,高杰得意洋洋的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子奉圣旨带人去抄的八大晋商,若是比你知道的少了,那还还混不混了。”
“你”
白广恩一脸恶寒,倒也是无话再说,贡茶这种事他的的确确是从来没关心过,看高杰不像是蒙骗,想了想,倒也是放下茶杯不去喝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定策太原
天色渐晚,夜深人静之时,殿里殿外除了几个留在这里侍奉的宫女太监以外,根本看不见任何人影,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这个时候的殿内,纵是高杰这般急躁的脾气,也已经被磨的差不多了,正站在床边思考着什么,白广恩则心大的很,竟是靠在椅子上打鼾睡着了。
高杰转头看了看白广恩,又抬头看了一眼外面,喃喃道:“嗯,倒是很久没有这么静静的待过了。”
“陛下驾到”
正这个时候,门外正打瞌睡的小太监却猛地睁开眼睛一嗓子嚎出来,高杰松了口气,纳头便拜,白广恩虽是睡着了,实际上也是睁着一只眼睛。
高杰和白广恩,他们两人实际上类似于有些信任却又互相提防的情况,都是转战南北多年的老行伍,都清楚对方是什么人,谁也不会在不确定情况的时候,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托付到对方手上。
尤其是白广恩,由于他曾叛明投闯,高杰心底仍是对他有所憎恨。
白广恩跳下椅子,十分麻利的跪在地上,喊道:“臣大同镇守总兵官白广恩,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免礼,坐吧”崇祯皇帝进门的时候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不知干了什么显得有些疲惫之色,高杰见状后有些担忧,说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