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也要包括周遇吉等人的浴血奋战。
在崇祯十七年到崇祯二十年的三年间,虽说中原剿匪也不都是连奏凯歌,但大局上的确愈发平稳。
陈奇瑜打出了几个漂亮的大捷,强行稳定住了已经濒临溃散的人心,本来只剩下大同一府的山西,叫他先复太原,后复汾辽。
到了去年底,陈奇瑜收复了整个山西全省,将李自成彻底打回潼关之内,出都出不来。
似乎李自成和陈奇瑜两个老对头之间,前者总是败的那一方。
陈奇瑜自上任以来,一路的呕心沥血练国事都看在眼里,他也陪同着一起经历,这让他倍感荣幸,也让他默默放下了那点仇怨。
毕竟陈奇瑜上任总督以来,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从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中解救出来,也算是还了人情。
其实说实话,跟着陈奇瑜这三年,练国事已经对他由衷的佩服起来。
当年车厢峡的划地为棋,将各巨寇一步步整合围歼,还有这三年来的扭转乾坤,收复失地,每一步他都走的尽善尽美。
若说此时军中众将除了文治武功的皇帝对谁最为服气,自然当属大明的五省总督陈奇瑜。
就连那为人桀骜不训的高杰,对陈奇瑜的总督檄令也向来是无有不遵,还常竖起大拇指,连称这个总督不一般,这件事也让练国事惊异不已。
要知道,那高杰在这三年间军功不断,对文官向来视作只会磨嘴皮子的土鸡瓦狗,军中威严也是不低。
他不服从陈奇瑜,没有人会感到意外,可事实是高杰这厮要么看不起一个人,一服还就服的彻彻底底。
高杰对练国事的态度虽说比其他文官强上许多,但往往也是不屑一顾,现如今的各地督抚将帅之中,就连当今的内阁首辅蒋德璟都不会让高杰这个样子。
“你醒了。”
陈奇瑜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督府之内的榻上,周围是练国事和一帮平日在一起出谋划策的官员,当然还少不了星夜赶来的高杰和白广恩等将帅。
听见练国事的话,陈奇瑜起身晃了晃脑袋,直接说道:“本督自知命不久矣,高蛮子,你速速带兵进驻襄陵,那是刘宗敏的必经之处。”
“白总兵,你带兵到襄陵城东北角三十里处的汾水河边,扎下营盘,造船造舟,准备行军干粮,能做出多少是多少。”
“末将尊令”二人对视一眼,连声抱拳喊道。
“传本督檄令,调山西、宣大、真定、保定、山东各地官军围剿刘宗敏一部贼寇,向”
说到这里,陈奇瑜又开始剧烈的咳喘,直咳的他在榻上都靠不住。
见他嘴中不断咳出鲜血,高杰满脸担忧,连忙将那些文官推挤到一旁,上前小心地扶住他,深切说到:“总督,你要注意身子,慢慢说不急。”
“若是各地将帅们,有人敢不遵总督大人檄令的,我高蛮子第一个不答应”说着,高杰回头瞪了后头那些将帅们。
这个眼神,令白广恩眼神一变,他也紧接着表态道:“兴平侯爷说的不错,若是哪个有妄言议论的,本将定也将他砍了”
这两位一发话,剩下那些人各自面面相觑,都是二话不说赶紧躬身尊令,这时候陈奇瑜欣慰地看了一眼高杰,虚弱的说道:
“向京师快马加急,就说事态有变,请圣上速速调派援军,还有替我将这个折子呈上去,说,说臣下无能,不能”
这个时候陈奇瑜说话已经断断续续,话没说完,又是吐出一大口血,再次昏倒。
“总督”
第五百零九章:谥“文正”
崇祯二十年八月初六,坐镇临汾城内的五省总督陈奇瑜,因操劳过度,积劳成疾,每日都时常吐血,不过他仍日日与众人商议军情到灯火通明。
听闻绛州失陷的消息以后,终究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自初七日起陈奇瑜便开始一病不起。
初九日辰时,进门探望的练国事发现陈奇瑜正安静的睡在榻上,本着不想打扰的心思便静静坐到一旁。
不过很快,练国事就发现前者的异常之处,心中出现一种可怕的想法,颤抖着用手探了探陈奇瑜的鼻息,随之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陈奇瑜去世的床榻上静静放着一份早就拟成的奏疏,练国事发现之后,当即命人星夜奔往京师呈送和报丧,并且嘱咐各官军严格按照陈奇瑜最后的命令布防,坚守不出。
陈奇瑜去世的消息传到军中,三军悲恸,哭声震天,许多军将如丧父母,兵士个个垂泪,临汾、襄陵等各地官军全部披麻戴孝,正礼为这位督师送行。
镇守襄陵的宣镇总兵高杰,更是直接召开了一次军将议事,鼓动各人一定要严防死守,多杀贼寇为陈督报仇。
大约五日后,一匹快马自手持前线塘报,自京师永定门狂奔而入,沿途把守兵士见了都是立即放行,不过这人有一点还是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许多人都在纳闷,他难不成是最近死了双亲,怎么一身白丧来京师,多不吉利。
当时从蒙古回到京师一日的崇祯皇帝,刚接到毕懋康、毕懋良二人关于鲁密铳研制成功的报告,对于建虏和蒙古大体也都朝好方向发展,正在高兴。
皇帝高兴,身旁奏事陈情的臣子们个个心中也都是放松许多,见到这兵士一身的披麻戴孝,不少人心中立即意识到什么。
他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是南边剿贼之事又起波澜。
想到这里,站在一旁的户部左侍郎王宏祚眼神动了动,小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前段时日解州战败已经让朝野震惊,对陈奇瑜是交章弹劾,全靠皇帝独断压服,陈奇瑜这五省总督的位子才能稳如磐石,如今若再出差错,只怕皇帝也难保。
还有那个冯铨,上几次修建忠烈祠就捞了不少荤腥,这次借着复建归化城的由头,不知在关外又捞了多少油水。
这等好事,怎么就不叫自己摊上。
看着这前来传信的兵士,崇祯皇帝面色上的笑容也是消失,接过塘报看了几眼,豁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