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过旁听两人谈话,她明白了景山的特殊之处,心里抱有跟薛清舞同样的困惑。
“嗯,我现在可以确定,景山之下,就是云遥宗的地穴气眼。”
她既震惊又疑惑,“你是不是搞错了气眼怎么可能在一个灵气隔绝的地方”
任真微微一笑,眼神在阴暗里莫名幽深,“这正是云遥宗先祖的高明之处。不得不佩服他们,用这种方式掩人耳目,几乎不会被别人窥破玄机。”
她听得云山雾罩,越来越糊涂。
任真伸手比划着,说道:“打比方,一个装满沙子的口袋,如果它破了个大洞,另外还有些针眼一样小的漏洞,那么,沙子会从何处流出来”
莫雨晴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从大洞里”
任真点头,继续说道:“如果把大洞缝住,原先从这里泄露的沙子就被堵回去,分成很多支流,从那些针眼里缓缓流出来”
莫雨晴还是不太明白。
任真有些无奈,只好直说出来。
“七峰气运,皆发源于景山下的地穴,就像那个大口袋。云遥宗的高人动用手段,将气眼堵塞封印,充沛灵气无法从景山喷出,只得沿着岩层缝隙,转而从七峰间泄露出来”
莫雨晴这下恍然大悟,终于理解刚才那个比方的深意。她又思忖片刻,很快想通其中关键,雀跃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只要去景山,把那封印气眼的禁制毁掉,地下的灵气自然就会井喷。到时候,七峰失去灵气根源,云遥宗的地脉也就此断绝”
任真微微一笑,“不错,在兵家的三十六计里,这招叫釜底”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嘴角笑意骤散。
莫雨晴正满心欢喜,看到他的异状,不解地道:“你怎么了”
任真眼眸眯起,脸上肌肉微微抽动着,表情极其复杂,“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没有回答,从袖里取出天元丹服下,然后说道:“跟紧我”
说完,他便匆匆冲向前方,一头扎进黑夜里。
莫雨晴愣住,摸不着头脑,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眼见远方那点火光行将消失,她反应过来,飞速追上去。
一前一后,从出岫峰下,跑到景山下,两人足足跑了十几里路。
莫雨晴越发狐疑,他究竟联想到什么,竟不顾身上重伤,一路狂奔至此。
她正想停脚歇息,这时,前方的身影闪烁不停,径直往山顶跑去。
他要连夜登山
莫雨晴来不及喘息,愤愤地一跺脚,再次追逐上去。
好在景山果真如预想一样,只是座矮小的土丘,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跑上了山顶。
任真驻足,站在一块巨石上,迎风眺望。
莫雨晴累得大汗淋漓,跑到他身后,面红耳赤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皎皎月光下,他一身白衣飘舞,彷如仙人,幽冷而圣洁。
听到这质问,他转过身来,眉眼干净,神采飞扬。
她不禁呆住了,痴痴地道:“你”
他笑着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然后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只手,原来是个大漏洞啊。”
第二夜,任真踏景山,入观海。
第二十二章 山不在高下
朝天峰上发生的事情,第二天在宗门内传得沸沸扬扬。
那些早就入宗的青年弟子们,本来对新生试剑这种小事漠不关心。但谁能想到,备受仰慕的剑圣师叔居然会卷进来,并且还爆发了以一敌百的大战。
昨日那一剑冲天而起,直杀向朝天峰顶,浩荡声势震惊百里。如今他们才知晓真相,原来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孤独九剑。
以初境撼百人,大家赞叹剑圣神威之余,议论的焦点都落在了赌局上。
掌门真人有言在先,任真若胜,就由他择地而居。任真若败,就必须交出剑诀,否则后果自负。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下大家都看出掌门显露无遗的野心。
原来他并非真诚接纳剑圣归来,而是想逼后者交出独创绝学,据为己有。
话题聊到这里,大家都识趣地闭上嘴,心照不宣。他们当然不敢背后说掌门的坏话,但对这险恶的宗门,又加深了几分认识。
现在所有人最关心的是,既然任真赢了,他会进入哪一脉
就在他们心怀憧憬,幻想着自己跟剑圣同门修行的情景时,那道更惊人的消息传了出来。
他选择了荒废的景山。
晴空湛蓝,明媚阳光洒落在朝天峰上,温暖和煦。
偌大的朝天殿内,却依旧幽暗,那股寒意挥之不去,让人心生畏惧。
冰冷石板上放着一副担架,青年方世玉躺在上面,脸色惨白。
虽然换了身新衣裳,但透过他的惊恐眼神,以及空荡荡的左臂袖管,还是能依稀看出昨日一战留下的阴影。
这道阴影不仅在他的瞳孔里,也充斥在这座森寒的大殿里。
“以百敌一,居然都没能逼他就范,谁能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开口的是朝天一脉的心腹长老。他转身望向大堂上背身而立的那人,老脸上表情复杂。
“刚才走过广场,满目疮痍,不忍直视。咱们的脸面,就这么被顾剑棠一剑毁掉,我心里不甘呐”
老人嘴角抽搐着,痛心疾首。
地上的方世玉凄冷一笑,捏住空荡左袖,眼神怨毒,“若非你们冷眼旁观,不肯出手相救,哪会酿成现在惹人耻笑的局面”
老人闻言,眼眸骤眯,锋芒震慑人心,“就凭你这条贱命,也配让我们出手”
说着,他抬起手臂,就要对方世玉降下惩罚。
这时,一道干咳声响起。
站在下方的年轻人方容走上前,面无表情地道:“我弟弟之罪,自有掌门师尊定夺。怎么,何长老现在又想出手了”
老人目光一滞,凝视着这位掌门首徒,面容阴恻,“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留着也是碍眼,还要他何用”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把手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