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了”
顾海棠一怔,开始以为他真要去下馆子,旋即反应过来,不带她去,是因为她消受不了。
任真瞥见她骤然寒冷的眼神,就知道她猜出真相,无奈解释道:“你刚才不还夸我机关算尽么这也是计划里至关重要的一环。”
赌,是为了赢钱,顺便试探那位沐侯爷的态度,争取能插手博彩业,为后续计划作铺垫。
至于接下来的嫖,当然也并非真想找乐子,任真主要是去找一个人,打探清楚很多事情。
顺便考察长安的风俗人情。
自带美女逛青楼,这种操作未免也太讲究。
顾海棠朝他翻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走进屋里。
任真自嘲一笑,摸了摸袖里那一百两银子,扬长而去。
既然是见人,自不必真跟逛青楼一样,到处走马观花,挑肥拣瘦。
穿过流光溢彩、香粉漫天的烟柳巷,任真直入京城这片红灯区的深处,最终站在一栋二层阁楼前。
“枫林晚”任真望着头顶那块牌子,嘀咕道:“难道这世上也有那句停车坐爱的名诗”
他敛了敛身上略显寒酸的长衫,把头一沉,以最低调的姿态走进长安城最娴静的销金窟。
楼里灯火通明,大堂宽敞而空旷,不像前世影视作品里演的那样,到处都是花花公子左拥右抱,香艳女子凭栏而立,一副纸醉金迷的作派。
桌明几亮,布置雅而不淫,环境清幽,偶尔有袅袅琴音,从那翠玉珠帘后飘出,婉转而不妖媚,颇有雅韵。
大堂里的人三三两两,坐在桌间把酒谈欢,你侬我侬,各得其乐,哪还有心思左顾右盼。
任真没有直奔正主,而是挑了一方僻静酒桌,在角落里坐下。很快有小厮上前听询,他随便点了一壶清酒,两盘瓜果,静静独饮。
又有一名粉衣女子款款走来,侧坐在任真身旁,身段婀娜,眼神销魂,笑吟吟地道:“公子可有雅致,与奴家剪烛对饮”
这话再直白不过,是邀任真上去坐坐。
任真眉尖微颤,淡漠说道:“不必了,我想静静。”
那女子闻言,咯咯轻笑,如银铃悦耳,“公子真是俏皮,一边冷眼拒绝奴家,嘴上又说想奴家”
说着,她娇躯一软,顺势要扑到任真怀里。
任真脸色骤黑,我勒个去,该不会你就叫静静吧
他赶紧撤开身躯,冷冷说道:“我已有约,请恕失陪。”
静静扑了个空,气得起身一甩水袖,瞪他一眼,愤愤而去。
他懒得理会这些货色,一边小口饮酒,一边留心观察着楼里的动静。
“还在金陵时,曾听李老头提过这家枫林晚,说是猫扑堂在北唐的总舵。不愧是专门做这一行的,本坊主坐了这么久,硬是没能看出破绽。”
绣衣坊有四堂,龙渊、凤梧、鹰视、猫扑,各司其职,从不同渠道搜集情报。
其中,猫扑堂是最特殊的,因为它的成员全都是女子,无一例外,更准确地说,该堂正是靠青楼妓女来打探信息。
自古以来,女人的枕边风最为厉害。多少英雄豪杰,撑得过刀光剑影,却挡不住巫山云雨,耳鬓厮磨,情愿拜倒在石榴裙下,乖乖吐露实情。
所以,猫扑堂的实力不比另外三堂差,而且她们结识达官显贵较多,有的密探甚至已被赎身,嫁进豪门,拥有极高的身份地位。
身为绣衣坊主,任真不仅对猫扑堂在长安的底蕴一无所知,甚至连猫首本尊都不曾见过,可以说对这一堂所知太少。
这正是他不敢贸然现身的原因。
他知道,在南晋皇帝授意下,紫衣猫首悄然北上,摸不清是何意图。这件事既然瞒着他,那么,很有可能会对他不利。
若非只有通过猫扑堂,才能弄清京城的很多消息,他也不想走这一遭,担心被对方盯上。
事到如今,他只好以凤梧堂的名义,来试试猫扑堂的深浅,顺便再问问鹰视堂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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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琅琊阁的琅
“坊主做到这份上,我找谁说理去”
任真苦笑着啜饮一杯,将手里那颗花生捏得粉碎。
从五年前接手起,他表面成为绣衣坊的最高首领,实际却没有绝对控制权。至少在人事任命和调遣方面,绣衣坊还被皇帝陛下掌控着。
他拥有的权力,就像走进典籍馆的学生一样,可以翻查所有密档,了解过问坊里的日常运行。他所做的一切看似自由,背后都有只眼睛在监视着。
龙猫鹰三堂不能算作心腹,跟他关系很疏远,更谈不上生死相依。若非从小跟凤梧堂朝夕相处,积淀下深厚的感情,他就是不折不扣的孤家寡人。
如此活着,怎能不累
他低头对付着桌上的瓜果,心里则不停盘算,稍后该查哪些事情,该如何说话,才能不着痕迹,不致引起对方怀疑。
这会儿功夫,楼外走进一位年轻公子,衣衫华贵,玉树临风,一看就是出身名门贵族。
这公子站在大堂里,随意环顾四周一眼,正准备轻车熟路地上楼,目光瞥在角落的任真时,微微一怔,旋即泛起一抹趣意。
他调转方向,转而走向任真,毫不客气地在对面落座下来。
“想不到,你也好这口。”
任真闻言,抬头看向眼前这副面孔,然后立即站起来,躬身低声说道:“见过少主。”
这位公子正是叶天命。作为明面上的叶府二管家,他怎能不起身行礼。
叶天命点头,示意他坐下来,脸上笑容温和,“你现在好歹也是身家百万的人,怎么,还过得这么清淡”
说着,他瞥一眼桌上的简单果盘。暴富之后,不但没有花天酒地,反而独坐角落,喝着闷酒,眼前这位下属的行径着实有趣。
任真听懂话意,有些尴尬,想要解释什么,叶天命却是恍然如悟,“莫非你还是此中新手,不知深浅,忸怩放不开”
“额”任真无语,心里骂道:“你就想说我是处男呗老子守身如玉,岂会跟你一样整天鬼混”
叶天命哈哈一笑,伸手轻拍任真的肩膀,看起来挺豪爽,“放松放松,一回生二回熟,今天有少爷在,一定帮你安排得妥妥帖帖”
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尖叫一声,“翠姨”
看这做派,显然是枫林晚的老主顾。
周围其他几桌客人转身,同时望向这位轻佻的叶家少主,眼神鄙弃。
任真暗道不妙,这是要给我点姑娘的节奏啊。
果然,当那名满脸堆笑的老鸨麻利跑过来后,叶天命仰着头,傲然说道:“翠姨,这是我家老太爷面前的红人,难得肯来赏光,你们可要给我伺候好了”
听叶家少主如此说,那老鸨眯眼谄笑,朝任真蹲了个万福,脸上皱纹折起,宛如枯黄的菊花。
“哟瞧叶少说的,您府里的贵客,老身何时没把他们伺候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