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对他犹为忌惮,以至于每次召见他时,都会让萧铁伞或者元本溪暗中护卫,提防他图谋不轨。
任真迅速回神,趁机佯装醒悟,“怪不得,莫大人刚一进来,我就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的气息幽深莫测,实在佩服”
莫问天坐到椅子上,笑容温和真诚,“多谢侯爷谬赞。不知为何,我一看到您,便觉得特别亲切,仿佛神交已久。”
其他人不以为意,只当两人在客套寒暄。
任真却是目光微凝,立即听懂这话的用意。莫问天分明在暗示他,自己已经知晓他的真面目。
那晚在拍卖会上,任真编出一系列说辞,足以骗过无数人,却无法逃过莫鹰首的眼睛。毕竟,他一开始就知道,北归的剑圣是假的,那些说辞根本不成立。
所以,他能猜到蔡酒诗也是假的,也就不奇怪。
任真付之一笑,没再说话。
彼此知根知底,等于互相要挟,也就不必担心对方泄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或许还能结成最密切的盟友,不用害怕背叛。
女帝问道:“你有何急事”
莫问天答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两起命案。刑部侍郎廖青山,太常寺卿欧阳钦,都被杀死在自己家里。”
“你说什么”
在场几人闻言,都心脏一颤。
一夜之间,两名朝廷大员遇刺身亡,此案传扬出去,足以轰动京师。是谁敢公然蔑视朝廷威严,犯下如此胆大包天的大案
女帝有些失神,或许是想到什么,脸色尤其苍白。
元本溪眉头紧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沉声道:“你先把情况详细说一遍。”
莫问天点头,“今天一大早,两位死者的家属去我的府衙报案,说他们老爷遭人谋杀,离奇地死在家中,夜里并无半点动静。”
说这话时,他随意地瞥了任真一眼。他当然猜得到事情的真相。
“臣当即赶往现场,勘察寻找破案线索。廖青山一案,现场没有任何异样。他被一刀封喉,毫无挣扎搏斗迹象,甚至面容平静,仿佛死在梦中。”
被隐身透明的顾海棠杀死,死得稀里糊涂,能有机会反抗才怪。
“倒是欧阳钦,虽然同样被割破喉咙,没能来得及反抗,但他的表情异常恐惧,应该是在临死前经历过某些可怕的事情。”
任真默默听着,知道这是因为,顾海棠按照他的委托,试图从欧阳钦嘴里逼问出襄王血脉的线索,所以让对方多活了一会儿。
御书房里气氛死寂。
元本溪沉默片刻,分析道:“也就是说,刺客的实力或者手段很强大,让这两人无从察觉,无力反抗。”
“不错。”
莫问天又看任真一眼,继续说道:“现场没有其他线索,反倒是凶手本人,猖狂至极,在现场留下了两张字条。”
诸人目光再次一震。
刺杀朝廷命官还不罢休,居然敢留字示威,这个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
莫问天从袖里取出字条,分别摊放在他们面前的书案上。
“替天行道”
“明净高悬”
盯着这八个字,他们神色困惑,开始揣摩其中的深意。
元本溪聪慧过人,他的脸色率先变了。
紧接着,女帝的脸色也变了。
然后是萧夜雨。
这三人都是当年那两桩旧案的策划者,结合死者曾经的身份,他们很容易猜到真相。
“替天行道”,里面藏着“天行”二字。
“明净高悬”,故意写错的“明净”,是“澄”的意思,再加上后面的“高”字,正是襄王名讳。
惩奸除恶,替天行道。
天理昭彰,明镜高悬。
显然,有人要来翻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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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震怒
夏侯淳不明真相,自顾推测道:“目前虽不清楚凶手的杀人动机,但从这八个字的表面意思来看,或许另有隐情。”
“不错,”任真故作沉思,凝眉说道:“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向来是江湖侠士推崇的做派。莫非这两人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激起江湖人的不平意”
莫问天情知他在演戏,煞有介事地配合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为了安抚人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必须尽快将案情查清,公之于众,给大家一个明确的交代。”
夏侯淳哪知他们的鬼心思,趁机建议道:“既然现场没有线索,那么,就应该从死者入手,翻查他们生前的遭遇,是否真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由此招来”
“够了”
女帝猛拍书案,勃然大怒。
在场数人见状,迅速站起身,低头迎接女帝的怒火降临。
女帝平时从容温和,极少在旁人面前失态,像今天这般雷霆震怒,甚至可以说是首次。
夏侯淳胆战心惊,屏住呼吸,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只是在据实分析案情,为何会突然引发陛下的暴怒
元本溪却心知肚明,这桩杀人案的渊源太深,直刺她内心的逆鳞,让她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尤其是襄王谋逆案,背后隐藏着她君临天下的秘密,一旦被揭开,不仅会令她众叛亲离,更将背上千古骂名。
举世讨武,是她最大的梦魇。
元本溪转身,看向任真和夏侯淳,说道:“作战计划就商议到这里,你们先回去吧”
任真闻言,便行礼告退,走出御书房。
他知道,元本溪是担心局面失控,让自己跟夏侯淳看出端倪,所以将他们支开,才敢跟女帝商量案情。
虽然离开御书房,但他对里面的情形了如指掌,能够大致猜到,那三人是何等烦躁的心情,又将会合计些什么。
所以,他此时走在殿前广场上,沐浴着明媚阳光,心情格外舒畅。
拜你们所赐,老子生下来就是孤儿,被血案的阴影笼罩了整整十六年,现在也让你们尝尝,什么是煎熬的滋味
夏侯淳跟在身后,发自肺腑地道:“侯爷力排众议,帮下官保住帅位,实在万分感激恳请您务必到寒舍坐坐,给我个侍奉您的机会。”
他受宠若惊,事先不可能想到,决定让他担任主帅的,会是这位跟自己素不相识的吹水侯。
而刚才在朝堂上,任真舌战群雄,力保他的帅位,更是展现出超乎寻常的决心。
这让他惶恐不安,不知任真到底意欲何为,更不知自己该如何报答。所以他想邀任真过府,笼络感情的同时,探探任真的心思。
任真负手前行,没有看他,“这些俗礼就免了。我保举你当主帅,纯粹为朝廷考虑,没有半点私心。若非如此,好事也落不到你头上。”
夏侯淳唯唯诺诺。
“不过,群臣未必会这样想。在他们眼里,你我已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希望夏侯将军以后慎重行事,别辜负了本侯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