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轮,他没能脱颖而出,最终抢到灯笼,再上一层楼的人是薛清舞。
截至目前,处在第三楼的只有崔鸣九,第二楼的则有莫染衣、陆子涵、夏侯霸、杨德祖、何晏和薛清舞,共六人。
薛清舞取出灯笼里的木牌,定睛一看,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第二轮斗诗,要求大家写闺怨诗。”
“什么”众人闻言,目光俱是一颤,“要不要这么开玩笑,前来应试的大都是男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写得出闺怨诗”
闺怨诗,顾名思义,主要抒写古代民间弃妇和思妇的忧伤,或者少女怀春、思念情人的感情,这类诗的风格幽怨凄婉,基本都是女子所作。
让男子写闺怨诗,可以说是难度相当之大了。
震惊过后,大家都保持沉默,不仅是因为陷入沉默,更有些沮丧。不少人准备放弃这坑爹的一轮,等待后续厮杀。
这时候,任真站了起来,微笑说道:“这就巧了,我恰好填出一首谒金门,符合这一轮的要求,而且足以证明,我并非抄袭自他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任真身上,流露出好奇之意,到底是什么样的词,居然还能验证作者的身份
任真微微沉吟,酝酿过后,抬首吟诵出来。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闲引鸳鸯香径里,手挼红杏蕊。
斗鸭阑干独倚,碧玉搔头斜坠。终日望君君不至,举头闻鹊喜。”
玲珑宴上,吹水侯填词赋诗,吹皱了这池春水。
吹水侯,就是这么来的。
第248章 唇枪舌剑
“难怪他说,这首词能体现作者身份,原来开头第一句,就藏着吹水二字。”
进入京城后,任真自号吹水居士,将自己的宅院命名为吹水居,女帝钦封的爵位又是吹水侯,他即将招揽到麾下的能臣,还会被世人称为吹水党。
吹水二字,已经成了任真独有的标识。把它藏在词句间,足以自证,无人会怀疑任真是抄袭别人的。当然,他确实是抄的。
任真吟咏完毕,并未立即引起轰动。众人默然细品,都在回味这首词的意境。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这两句是双关语,表面写景,实际写情,象征着词中女主人内心的波澜起伏,堪称借景抒情的妙笔。
尤其是那个皱字,将春风吹水,拟作美人颦蹙,用得何其传神,足以彰显出作者出神入化的文字功力。
明日这首词流传开来,必会如春风吹水,在朝野间晕出道道涟漪,激起文人墨客的传诵和赞叹,惊艳了整个大唐。
“实在是绝妙”
亲眼见证这首神作的诞生,未尝不是幸事。席间才俊们无不起身,朝任真躬身致敬,脸上洋溢着钦佩之情。
“不愧是儒圣嫡传,侯爷的诗词造诣让人望尘莫及”
“若非侯爷亲口道破,谁能想到,吹水侯的爵号,原来出自一句饱蕴风流的好词”
众人被任真的诗文才华所折服,纷纷不吝溢美之词。
刚才太学师徒的质疑和嘲讽,瞬间不攻自破。任真只用一首词,就引来好评如潮,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这把主考官的交椅,他绝对有资格坐。
任真微笑着,没有太多倨傲或者得意的情绪,平静说道:“献丑了。闺怨诗很难写,我只是偶得妙笔,并非专长。我抛砖引玉,接下来就看诸位的发挥了。”
说罢,他坐回席位,斟酒自饮,不打算再参与这轮斗诗。
为防止考生套作,玲珑宴的题目历来怪僻,今夜更是达到极点,连闺怨诗都搬出来刁难人。这样一来,便于有备而来的太学弟子施展。
任真前世虽熟读诗词,文学功底深厚,但对闺怨诗不感兴趣,所以说,这轮题目也出在他的盲区里。贸然跟太学相斗,殊为不智,还不如见好就收,顺势避开这一轮。
这一退避,倒让二楼的袁天罡产生误解,以为任真胸中并无多少才学,只是侥幸套作一首,运气而已,所以心虚露怯,放弃继续吟诗。
“侯爷这首词有些韵味,然而今夜是才子聚会,只要给足时间,哪个不能写出好句玲珑宴比的就是赋诗的速度和数量,仅凭区区一首,侯爷难以胜出,恐怕只能站在下方,仰望塔顶的真俊杰”
他自认为看破任真的虚实,于是继续出言嘲讽,笃定任真无法拿出真本事回应。
任真淡漠一笑,没有仰头去看袁天罡,而是扫视向宴席间。
“并非我不想参与,而是你们太学吹毛求疵,为了提高斗诗难度,连这种题目都敢拿出来。谁不知道,参加朝试的大都是男人,你却非要逼我们假惺惺地作女儿之态”
说着,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本侯以为,面对这种古怪题目,若还有人能文思泉涌,连赋数首,要么,他是心理变态的娘娘腔,要么,他就是提前知晓题目,今夜在众人面前作弊”
场间众人神色骤变,显然听出任真的弦外之音。如果太学的人想作弊,事先泄题给门下弟子,那么,连吟四五首诗不在话下,无人能跟他们相抗衡。
一念及此,他们纷纷转身,看向崔鸣九和夏侯霸。
夏侯霸毫不犹豫,辩解道:“我和崔兄皆非太学门人,没有任何作弊的渠道。诸位应该有耳闻,今日在朝堂上,家父还跟兵部袁尚书争夺帅位,势同水火。你们认为,太学会愿意帮我”
他冷哼一声,视线落在何晏和杨德祖身上,“反倒是这两位仁兄,出身众所周知。就算有人作弊,也应该是他们才对。”
何晏闻言,心脏猛然一颤,面对投来的无数目光,不知如何是好。
关键时刻,还是袁天罡开口,寒声说道:“没有证据,侯爷休要污蔑太学的清白。如果只凭猜测就能定罪,那我还怀疑你的两名随从作弊呢”
任真坐在席位上,表情波澜不惊,悠悠答道:“袁博士何必激动,我可没说有太学弟子作弊。不过,接下来的斗诗过程中,大家可以稍加留意,看看那些出口成诗、惊为天人的才子,是否都出自太学。”
任真心知肚明,西陵党安排太学作弊这一出,是想利用舆论造势,强行干预他作为主考的监考和阅卷。既然如此,他索性当众道破,看太学弟子还敢不敢再站出来,肆无忌惮地抄诗。
政治家从来不问对错,只问利弊。同样是抄诗,关系到自身和西陵党的利益冲突,他当然要毫不犹豫地反击对手。
袁天罡对此始料未及。任真的话等于给大家提了个醒,这下太学再想作弊,等于不打自招。有了顾忌,原先的计划就彻底作废。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太学弟子才华横溢,明明写出锦绣诗篇,难道因为侯爷的无端猜测,就不能当众吟诵出来如此一来,还有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