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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眼通天 暗形 5715 字 2019-03-19

他跟顾海棠誊抄旧信件,写成无数份,然后连夜散发出去,如雪片一般,展开传单轰炸,遍及长安城所有角落。

第二天清晨,当市民们醒来,推开门时,铺天盖地,到处都是证据满满的信件。夸张的是,甚至连雪影卫刺客的家门口,都被塞满了传单,即使想收缴摧毁,哪还来得及。

整座长安城,都沦陷在任真疯狂的传单攻势里。这一次,不再是循序渐进,娓娓道来,而是和盘托出,一股脑倒出真相,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元本溪苦心编织出的谎言,顿时不攻自破。

这下,真相彻底大白,蒙尘多年的冤情终于得以昭雪。

开国伊始,兵权掌握在忠心耿耿的任天行手里,效忠于太祖皇帝高觉。皇后武清仪等人企图篡位,但无法逾越任天行这道屏障,便合谋捏造出一系列伪证,构陷任天行,令太祖信以为真,这才下令围剿任天行,夺回兵权。

绊倒庙堂的最大障碍后,还有高澄这座大山挡在前面,女帝依然无法窃取大权。即使她派人杀死太祖,凭高澄的贤王名望,势必会被北唐士子拥立,继承皇位。身为皇后的她,依然无法得逞。

于是,她串通高澄麾下的幕僚,趁其奉旨出巡时,假借襄王名义谋反,攻打皇宫。此举一箭双雕,不仅铲除高澄的威胁,而且里应外合,重伤太祖,为她的继位埋下铺垫。

这两人含冤死去后,纵观北唐朝野,再无人能跟女帝朋党抗衡,权力完成更迭。

太祖病发身亡后,东宫无储君,襄王已死,庸王又昏庸无能,除此之外,再无正统皇室血脉。于是,武党顺水推舟,将武清仪扶上龙椅,君临天下。

时至今日,这两桩血案同时揭开,就意味着,所有北唐臣民都已明白,女帝武清仪登基,根本不是迫于形势的无奈之举,而是一场瞒天过海的篡位阴谋。

当今皇帝,实为窃国贼

大朝试写完,这一卷就结束了。我无比期待百将争雄的南北国战

第254章 你以为还能活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任真前世不信这句话,如今也是。

按照他的历史观,民意从来只锦上添花,无法雪中送炭,要想真正颠覆武清仪的北唐政权,仅靠民意沸腾,无异于痴人说梦,最终还得靠大军打下江山。

唯有真正成气候,民意才肯顺水推舟。反之,水就只能用来煮粥。

任真不天真,所以,当血案真相大白,京城人心浮动后,他并未去做登高一呼、号令群雄的蠢事,而是安然若素,有条不紊地执行计划。

替父报仇的重任,现在只算完成一半。更艰难的另一半,是杀死构织血案的幕后主使,武清仪、元本溪和萧夜雨。要实现这个目标,前路还很漫长。

至于眼前,任真觉得,应该先保证自身安全,稳住藏在幕后的南晋威胁。既然双方还没撕破脸,他不介意委曲求全,充分利用好这种微妙的关系。

所以,在即将登坛讲春秋的前一夜,任真再次走进枫林晚,当一次回头嫖客,点名让清音姑娘作陪。

妓名为清音、代号为绣绣的妙龄密探现身相见后,不知是厌烦任真又来找猫扑堂求助,还是憎恶他本人,态度明显比上次还冷淡,自顾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任真这次不再紧张,笑眯眯说道:“绣绣姑娘,劳烦通禀一下,在下受坊主派遣,想见猫首大人。”

绣绣无动于衷,上下扫视他一眼,淡然道:“见面就不必了。猫首大人刚离去,不在京城。坊主若有指令,你直接跟我传达便是。”

任真闻言,表情波澜不惊,对绣绣的回复并不意外。

“指令谈不上,坊主让我转告猫首,想劳烦她将长安的形势详尽汇报上去,替他在陛下面前美言一番,以防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前段时间,任真替北唐募捐军饷,官场春风得意,激起袁猫首的愤怒。为了保险起见,任真想利用这次大开杀戒,赶紧表表忠心,打消南晋对他的猜忌,以免对方采取更激进的动作。

绣绣唇角轻挑,听懂他的话意,浅笑道:“坊主的手段非同凡响,如今已震惊天下。就算猫堂不上报,金陵老家也能看到坊主的诚意。陛下明辨忠奸,从不会误解坊主。”

任真起身踱步,朗然道:“既然如此,我回去后,会将猫堂的态度转达给他。”

说完这话,他来到悬挂长剑的墙壁前,伸手摩挲着剑柄上的淡紫穗线,笑意玩味。

“刚才所说,只是第一个目的。坊主还命我通知你们,北唐主力大军即将开往前线,他将担任总转运使,负责督运三路军马粮草。”

绣绣目光骤凛,听到这份绝密情报,犹为动容,“这是真的”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两朝开战,若是在北唐的中枢军营里潜伏卧底,能准确提供作战机密,这样一来,南晋对战局了如指掌,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这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仅如此,南北国力出现倾斜,北唐粮草短缺,成为明显的软肋,也会是接下来两军对垒的博弈关键。如果连转运使都是自己的人,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南晋岂会有战败之理

任真说道:“不止如此,坊主已摸清北唐的兵力部署和作战计划。接下来,他还会陆续提供更详尽的军情。所以,请你立即回报金陵,派人跟他对接,以便在行军路上,保持情报畅通。”

说着,他从袖里取出一副密封的卷轴,递给绣绣。

为了稳住南晋,博取信任,这里面写的所有情报都是真的。当然,兵法真假虚实,总是不断转换,无处不可深埋陷阱,真亦假时假亦真。

绣绣拿在手里,知道此事太大,表情凝重,“我会亲自回金陵一趟。”

“这样最好不过,”任真笑容温和,继续道:“另外,还有件小事,坊主想跟猫扑堂打听一下。”

绣绣收起傲慢情绪,认真地道:“只要有利于统一大业,我会知无不言。”

任真对她的态度转变感到满意,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琅琊阁主梅琅,应该是女帝的私生子吧”

今年夏天,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夏至未至,金陵的天气先燥热起来。

皇城深处,偶有清脆蝉鸣响起,不算聒噪,反而透着些趣意。

午后,御花园的一方碧湖中央,武帝陈玄霸坐在湖心亭里,捏着一根钓杆,姿态懒散,昏昏欲睡。

在他身后,黑衣李凤首侍立一旁,手里也没闲着,将拌好的饵料搓成小小颗粒,放在石桌上备用。

“越是看起来容易的事,做起来往往越难。譬如钓鱼,看似只要坐在这里,耐心等着就行,但是,谁又能一直枯坐下去,锲而不舍地等鱼上钩”

武帝眯着眼眸,话音散漫,听不出情绪,瞳孔深处却藏着一抹讽意。

“陛下所言极是,像您这样屹立巅峰的强者,最让人望尘莫及的,不是先天禀赋,而是超绝的后天心性。所以,手持钓竿的人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