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天之地三天了,已经三天了,自打被关进这监牢中,每一刻每一时牛宝都是扳着手指在过的,其中的难熬之情着实无法言述,先不说精神上的惶恐与不安,便是满监牢那多得不可计数的臭虫与虱子就已令牛宝苦不堪言,一身养出来的好膘生生被啃咬得浮肿处处,原本白胖的双颊此际经已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两鬓间的白发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许多。
苦,无比的苦,苦得牛宝想哭着喊冤,可惜他不敢在方被关进此处之际,牛宝不是没喊过冤,实际上他喊了,还不止一次,可每回换来的都是一顿结结实实的毒打,一想起那些牢子凶恶的面孔以及凶狠无比的拳脚,牛宝实在没了再次喊冤的勇气,他也不是没试过搬出大靠山崔大尹来压制牢子们的凶残,可惜换来的不过是再多一次的好打罢了,时至今日,他已是万念俱灰,只能靠幻想着自家老舅能从天而降将自己超拔出苦海来打发难熬的时日了。
从天而降确实有人从天而降了就在牛宝精神恍惚之际,几声短促的惨叫声突然在阴暗的监牢中响了起来,听声音传来的方位正是那帮可恶的牢子所在的值班室,难道真有救星来了么牛宝一激灵之下,不由地便激动了起来,顾不得手脚上挂着的镣铐有多沉甸,跳将起来,猛窜到牢门的木栅栏前,使劲地摇晃着牢门,发出阵阵凄厉的吼叫声:“快来救俺,俺在这,俺在这”
人很快就出现了,没等牛宝喊上多久,阴暗的牢房中亮起了几支火把,人影闪动间,数名黑衣蒙面人已出现在了牢房外,手中皆持着兀自尚在滴血的刀剑,眼神中满是凌厉无比的杀机,那副凶恶的模样一出,登时便令牛宝看傻了眼,张大了嘴,却再也发不出一丝的声响。
“牛宝”为首的一名黑衣蒙面人手持着火把,在牛宝的面前晃了一下,沉着声,低低地问道。
“啊,是,是,俺就是牛宝,您老可是俺大舅派来的,快,快,快救俺离开这鬼地方,快啊”牛宝先是一愣,而后急切万分地叫了起来,声音里满是对生的渴望。
“很好,你可以死了”那名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笑了一声,手一扬,一刀已穿过栅栏的间隙,深深地扎进了牛宝的胸膛,只一搅,牛宝惨嚎了半声,胖大的身子哆嗦着便倒在了地上,四肢胡乱地抽搐了几下,人已就此魂归了西天,血水如同喷泉般狂涌了一地。
“全部清除,一个不留”那名为首的黑衣汉子压根儿就没去看牛宝的尸体,一挥手,对着身后的一众汉子下达了格杀令,顷刻间惨嚎声便在空旷的牢房中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宛若地狱杀场般恐怖
卯时正牌,天边刚露出一丝的鱼肚白,除了些早起忙活的劳苦者外,整个中都城尚沉浸在梦乡中,偌大的项王府亦是一派的宁静,然则萧无畏却是早就便起了的,不单练完了趟拳脚,甚至还好生梳洗了一番,此际已是端坐在书房里,看起了书来,只不过拿书的手似乎良久都不曾翻动过一页,很显然,萧无畏的心思全然不在书上。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居然连一丝的波澜都没有起,这完全出乎了萧无畏事先的预料之外,不单太子那头没动静,齐、宁二王也全都按兵不动,这令萧无畏不禁有些子心焦不已的没错,自个儿此番用心确实过于明显了些,萧无畏原本就没指望能瞒得过各方的推测,然则萧无畏却也并不在意,只因萧无畏相信,只要将一根肉骨头投进恶狗群中,必然会引来恶狗的死拼,哪怕这帮恶狗明知道丢骨头的人绝不坏好意,也同样不会不出力去拼,除了因是那根肉骨头本身着实诱人之外,更主要的是这帮恶狗们本身就处在你死我活的境地上,就算没有这么根骨头,他们一样要见个生死,说穿了,这么根肉骨头不过是给恶狗们一个死拼到底的契机罢了,可如今呢,这群恶狗居然都保持着冷静,反倒令萧无畏这个抛出了肉骨头的人有些子起叨咕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没理由所有的恶狗都能忍得住诱惑,这其中必然有蹊跷,只是这蹊跷何在萧无畏却是想不明白这三天来,萧无畏无时不刻地都在琢磨着其中的奥妙,可惜到目前为止,萧无畏还是没能搞清其中的关窍之所在,不单萧无畏感到奇怪,便是林崇明对此事也有些子拿不太准,只是劝萧无畏保持冷静,切忌盲目出手。
冷静自然是必须之事,萧无畏想做的仅仅只是让恶狗们去争、去斗,却绝不是自己也跳进场中跟恶狗们一块去胡搅,这一点萧无畏始终没忘,只是如今这么个沉闷局面下,要想做到真正的冷静又何其难哉。
是肉骨头本身的诱惑力不足么应该不是萧无畏可以肯定地说,京兆府尹这块肥肉没哪只恶狗能抵受得了其之诱惑的,这道理很简单京兆府管的便是京师的治安事宜,虽说京兆府尹官难当,可若是诸皇子们能将此官职牢牢掌控在手的话,行事的便利自是不消说的了,这一点从齐王萧如浩近来的顺风顺水便足可见一斑,既然如此,那问题究竟出现在何处萧无畏看不分明,可隐隐觉得除了自己这么个搅局者之外,还有几双看不见的手在其中晃动着。
“殿下,出大事了”就在萧无畏捧着书本沉思之际,一头大汗的宁南从外头急急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嗯”萧无畏心头一凛,眉头便皱了起来,冷哼了一声。
“殿下,昨夜诏狱发生血案,全狱死绝,不单牛宝等人死了,牢子也一个都没能活下来”一见萧无畏脸露不悦之色,宁南忙后退了小半步,躬身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