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被唤作老七的花甲老者,却还惦记着那一车银两,以及象征着一车银两的列元火木,他斟酌言语,仍是劝道:“家主当真要做这正当生意么这未免太不划算了些”
老家主颇感无奈,看了他一眼,才叹了一声,说道:“这一笔巨财,若能省下,便是赚了的,你当我没有想过么”
这话一出,让诸位族老,各有惊讶。
“家主既然想过,何不动手”七长老沉声说道:“不过两个年轻后辈,也不像是习练过武艺的,不难应付。”
老家主微微摇头,说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咱们只知道这少年来自于落越郡苏氏,余者一概不知,怎么动手”
说着,他吐出口气,说道:“更何况,能让落越郡那老庙祝看重,特地为他书信一封,足见分量不轻。”
几位族老,大多识得那老庙祝,当年毕竟这松老也是在苏家住过一段时日,与老家主算是旧识。
但此时听来,却不仅仅是旧识。
“这老头儿,虽然年纪大了,但本事不小,捣鼓着鬼神之术,不好招惹。”
老家主缓缓说道:“这苏庭毕竟与他相识,即便是看在他这老友的面上,也不好轻易对这少年下手更何况,这少年究竟是什么状况,老夫心头还正是捉摸不定。”
旁边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不禁惊讶,问道:“家主几十年阅历,见过风浪,会过皇帝,看人的眼色,一向极准,也看不透他”
“老夫第一眼,便看不透他。”
老家主说道:“所以我才与他笑谈许久,也算试探,但都如拳掌打在棉花里,没甚用处。”
几位族老,也都堪称是老狐狸一样的人物,只是不似他一样,直面这少年,倒没有太多的感触。
“你们总是在我面前,夸赞自家后辈,多么处事不惊,多么不卑不亢,多么礼数周到,逢事见人,又是多么游刃有余。”
老家主说道:“但今日这个少年,便胜过了你们所引以为傲的几个苏家后辈。”
七长老呐呐道:“不至于罢”
老家主吐出口气,道:“怎么不至于他面对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才真是游刃有余,族中有几个少年,能跟他这样”
“又不是咱们主家的人,自然没有咱们族里后辈那样,自幼敬畏,他没礼数,也是正常。”
七长老正这般说着,却见老家主摇头,他当即便不多纠缠,话锋一转,说道:“这点就算也认了,他确实有些沉稳,只不过,他再出色,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咱们主家的后辈,这什么狗屁三五百代的亲戚,跟外人有什么区别家主不是想要栽培他罢”
“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老家主摇头道:“这一个少年,论起风采气度,比咱们苏氏这名门望族的后辈子弟,还要出色,那么这样的少年,真是一个寒门贫家少年么他究竟是什么来历他究竟是什么家底你清楚么想要动他,你还有底气么”
七长老被家主一番问话,竟是哑口无言。
其他族老,也都沉默下来。
而苏家老家主,背负双手,露出沉凝之色。
“若只是碍于松老,也便罢了。”
“但我更顾忌的是这个少年。”
“他衣着简朴,但却气质不俗,乘一辆双驾马车,又是两匹好马,家底绝不寻常。”
“再看他先前说话,言谈之间,淡然自若,身在咱们苏家之内,面对咱们几个老家伙,也不觉得拘束,悠闲自在,单是这份心性,便是不差。”
“更何况,前后我试探了他多次,也隐约威胁了他几次,他仍然视若无睹,无所畏惧。”
说到这里,老家主目光落在七长老身上,道:“无惧威胁,你真当他是少年无知么”
七长老呐呐无言,他性子向来急躁,但多年阅历,也曾掌权,倒也不是蠢材。
老家主低沉道:“他如此平淡,眉宇之间,神采自信,十有八九,是自觉能够摆平苏家给他的任何阻碍。”
这时,另一位古稀老者,沉吟道:“可是这个少年,看起来如此寻常”
“寻常这才可怕。”
老家主皱眉道:“若他是如当朝太子那样,器宇轩昂,龙行虎步,一看便知来历不凡,想来你也不敢动他。但他看似寻常,便如陷阱了”
说着,老家主看向七长老,道:“这次若不是我在,单你一个在族中,是否你就对他下手了”
“这”七长老稍微迟疑,然后点头:“这是自然。”
“这就是了,扮猪吃老虎。”老家主道:“猛虎来了,你不敢动他,但一只平平无奇的猪来了,你便想宰了吃肉可在我的眼里,这只猪若真是过江猛龙扮成的呢”
众位长老,一时无言。
“家主”七长老迟疑道:“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苏家能有今日,不正是靠着我的谨慎么”老家主说了这么一句,但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我也常有想得过多,谨慎太过,从而错过机会的时候,所以这件事情,倒也不能全靠我的猜测。”
“那家主的意思”
“他自称来自于落越郡,那便去落越郡查他的来历,查知他的根底。”
老家主认真说道:“查清了这个少年的根底,才能决定,此事能不能照老七所说,省下这笔巨财。”
七长老闻言,当即赞道:“家主英明,难怪当年争夺家主,我们斗不过你。”
老家主摆手道:“少耍嘴皮子,除了查他身份,还得查一查,那所谓的列元火木,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事我觉得可以慢些。”七长老道。
“命人即刻去查,不得有误。”老家主说道:“若不能省下这笔钱财,那么这列元火木,也该交付给人家了。”
诸位族老似有想法,沉吟点头。
而就在这时,另外一位族老沉声道:“这事也未必没有例外。”
众人目光看向他来。
这族老说道:“若是咱们早日勘透这玉牌奥秘,得了祖上所传的大秘,那么这玉牌,也就只是玉牌而已,待到那时,将六面玉牌交还于他,也就是了。”
七长老笑道:“还是老九说得是。”
第一百二十四章 飞剑修行,族老议事
翌日。
清晨。
院中。
晨曦初起,照在苏庭身上。
他盘膝而坐,呼吸绵长。
而在他身前,放着一柄铁质小刀,通体漆黑,长约七寸,宽有两指合并。
“起”
随着苏庭一声低喝。
神刀应心而动,化作一道乌光,绕身飞舞。
没有手脚操纵,只凭一缕意念,只凭一丝真气,便游走不休,宛如黑龙游走,锋芒锐利。
随着他手上一指,乌光掠地而过。
地上顿时裂出一条缝隙。
苏庭招手,将神刀落在手中,运转真气,轻抚而过。
“之前运使神刀,便是在空中划过,都怕损伤灵性。”
“眼下飞剑小成,任意飞舞,甚至可以裂地碎石,哪怕杀人染血,也无影响。”
“除非是黑狗血,骨磷粉,天葵血等等一类易于侵蚀的物事,才会损伤飞剑。”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