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抓起一边的水瓢,暴饮了半瓢凉水,冰凉的井水让他的烦躁稍减,刚要坐下,却又觉得心绪不宁,索性狠狠一挥手,钻出了窗户顺着房檐爬到了房顶上躺下。
后山的丝竹之声依旧传来,声音来处,一片灯红酒绿。
孙立孤独一人躺在望山别院的小屋顶上,身下是青瓦,仰面是星空。
浩瀚无边的夜空让他烦躁的内心稍稍安定,似乎总是憋在心里的那一口气,也终于缓缓地吐了出来。
“唉”
少年不识愁滋味,哪怕他比别人早熟,这也是第一次尝到了忧愁的感觉。
她走的时候,竟然都没看我一眼
他这个年纪,还并不能够很清楚的意识到“暗域魔主”、魔修十大、天下会之主到底意味着什么。少年时代往往固执而无疑的认定,自己的爱可以超越一切,名誉、地位、财富、修为这些,统统不会成为阻碍。
他所忧愁的,是那女孩自始至终不曾看他一眼,而非女孩隐瞒了自己暗域魔主的身份。
孙立忽然觉得,崇寅讲习的大酒葫芦是个好东西,或许他也和自己一样有一段伤心地往事吧
或许十年以后孙立回忆起这一夜,会觉得自己想法幼稚可笑,但是在这个年纪,他笃信此点。
“咕叽”
一声轻笑传来,孙立一个骨碌飞快的爬起来,小屋的飞檐上站着一个人,素手握在身后,身材显得更加欣长苗条。那一身浅鹅黄色的青纱长裙,在徐徐的夜风之中轻轻飘舞,好似她这个人就是夜空中的精灵,在屋檐上飞舞着。
那鹅黄色的暖意,姑娘雪白脸上的笑意,让孙立之前的一切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他几乎是蹦到了谢薇儿面前,满脸笑意又忽然一沉,担忧的望了一眼后山:“你现在来太危险了啊”
谢薇儿琼玉雕成的小鼻头一翘:“就他们”
她不吹嘘,只是对那些真人老祖的不屑天然流露。
孙立欢喜又黯然:“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再经常见到你了”
女孩从中听出了忐忑,便如她此时的忐忑一样。秀气的脚尖轻轻拨弄着房檐上的一片屋瓦,红色的水绸绣鞋在暗黛色的屋瓦上格外醒目:“人家是女魔头呢”
孙立胸中一股热血上涌,瞬间把整个大脑充满,连罗桓武耀三个都差点给挤出去。
“我不怕”
女孩笑了,她明白两人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是没关系,只要有他这一句话,也就够了。
孙立也笑,谢薇儿那天蓝色的眸子一旦笑起来,就想荡漾轻波的大海,像星空一样让他沉醉。
“我在天下等你,不管多少年”
天下
一个传说之中的城市,一个最接近于天穹的城市,一个属于木然谢薇儿的城市
她就是那座城市的女皇,至高无上的存在。
但是今天之后,谢薇儿知道自己就是困在“天下”中的一只,心爱的人若不来,她就一辈子困在里面
她为自己画地为牢、却心甘情愿。
大梁城的事情,钟沐河、妄虚和妄明三人很有默契的没人提起。
妄虚和妄明是担心被人得知那里有着夜罗族的宝藏,而真人老祖钟沐河则是因为没能护住孙立心怀愧疚。
而孙立回山,也没人主动禀告他们,结果就是他们都以为孙立死了,可实际上孙立还活着,并且正在爱情的滋润之下活泼成长、在甜蜜的加持下激情修炼。
他现在的装填,用武耀的话说,那就是“恨不得像兔子一样蹦着走路了”。
用罗桓的话来说,那就是“美得鼻涕冒泡”。
孙立很想让罗桓给自己演示一下鼻涕冒泡是个什么状态,想了想,又担心真这么说了罗祖会暴跳如雷,然后在某次修炼的时候故意整自己一下,只好作罢。
孙立跟真人老祖以及掌教他们出去到底干什么去了,没人敢问。就算是崇霸和崇寅也都当做不知道,他回来之后大家也就当没发生这件事情,依旧是每日上课。
这一阵子制器讲习崇金很忙碌,因为终于有了两个可以调教的弟子:田英东和秦天斩。
在达到凡人境第三重之前,根本没办法催动本命真火,也就无法炼器。
上一次的入门七考,田英东和秦天斩都已经迈过了凡人境第三重的门槛,这可把崇金美得鼻涕冒泡了,整天围着两人转悠。
秦天斩虽然努力,但是毕竟资质上稍逊一筹。
而田英东宝琉慧根的优势渐渐发挥出来,对于本命真火的激发和控制,始终领先与秦天斩。
在崇金的悉心指导下,田英东第一次制器就大获成功,炼制出了一柄匕首法器,操控起来,可以在五丈之内灵活飞舞,杀敌于无形
秦天斩稍逊一筹,晚了田英东三天才炼制出自己的第一件法器,是一枚飞针,但是只能在三丈之内御使。
无论是从法宝的品质还是威力来看,秦天斩都逊色于田英东。
孙立之前断言的,田英东会越来越领先秦天斩的语言也渐渐开始实现。
有见识的弟子们其实也都看出来,秦天斩在和田英东的争斗之中,已经开始被甩在身后了。随着时间推移,田英东的优势会越来越大,而秦天斩的劣势则会更加明显的暴露出来。
这一个月,整个书院全部的话题都集中在田英东和秦天斩身上。无论是获胜的田英东,还是落败的秦天斩毕竟都炼制出了属于自己的法器。
而“御剑飞行”一直都是所有弟子们心目中正式成为“修行者”的标准,田英东和秦天斩正在飞快的靠近这个标准,自然让大家极为羡慕。
两位天才的光芒再次盖过了所有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孙立。
无论孙立怎么努力,成为书院内第三位突破凡人境第二重的人,但是资质不好就代表前途不好,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去除的,所有的弟子依旧不会把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