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忽然气息一冷,他将我推开。我睁眼的瞬间,从梦境里熟悉的气息醒了过来,面前的气息又是另外一种。
谢沉砚踉跄退了数步,眼底深处的波澜似要席卷而出。我想说点什么,但实在什么也说不出。恰在这时,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蛇蝎女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柔嫩的嗓音道:“谢公子,请。”
谢沉砚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砚台”我去拉他,谁知道这一去是吉是凶。
他将我甩开,看都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向门外,到门口时停住了步子,背对着我,低声道:“你一晚上喊了他名字四十七次。”
蛇蝎女将谢沉砚带走后,一个小丫头送了一堆衣物到我面前。
女人的衣裙。
我冷冷然,“这是何意”
小丫头道:“纪姑娘说,让你以女儿妆的模样死去,也算对得起你了。”
我将粉色衣裙扔到一边,“士可杀不可辱”
小丫头道:“纪姑娘说,你可以不穿,先给谢家公子收了尸后,你再上路。”
我遂捞回裙子。
小丫头不走,一双眼睛跟黏在我身上一般,“纪姑娘让你现在就穿上,然后去大堂。”
“纪姑娘就是那蛇蝎女么去什么大堂做什么去”
小丫头面无表情道:“对纪姑娘无礼,死的时候会痛苦一些。大堂是我们举行仪式的地方,也是炼丹的地方,你运气好的话,会用来祭天。”
“那运气不好呢”我问。
“八十一人中只有一人运气好,用来祭天,另外运气不好的八十人只能作为一般的炼丹药引了。”
我思量了一番,“祭天怎么个祭法炼丹怎么个炼法”
“都是将你们的血引到丹炉里去,祭天的那位会由大师念一段咒文。”
“你们炼的什么丹”
“长生丹。”小丫头有些不耐烦,“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穿衣服了么”
我磨磨蹭蹭换衣,总觉得各种不适,多少年没穿过女装了。“对了,昨晚送饭的小道童长得蛮水灵的,今天能否在我死前再看他一眼”
小丫头嗤了一声,相当鄙夷又不屑地瞄着我,“荒淫无度,果如传言所说,真不明白纪姑娘怎会拿你来凑数。”
我将身上的衣裙扯顺了,紧得慌,不晓得是我胖了还是衣服小了,“这话怎么说”
小丫头继续鄙夷地看着我,将我从头到脚打量,“用来炼长生丹的女子必须是处子。”
我哦了一声,“那就放了我吧,不然会玷污你们的丹炉的。”
小丫头脸又冷下来,“纪姑娘会有安排的。”
我站起身,看了看自己的一身女装,酥胸半裸,锦带收腰,确是贵族女儿衣着,但穿在我身上,怎么看怎么诡异,更重要的是,我如今竟觉穿上女装跟没穿衣服差不了太多,令人十分难为情。
“你这个样子倒确实有几分良家女子的模样。”小丫头难得地赞美之词,可听着还是不对味。她又补充一句,“水灵的小道童从昨夜就没见着人,很遗憾不能满足你的遗愿。”
当我一身桃花色站到了俯视大堂的看台时,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开阔简陋的大堂正中央是一方需十人才能合抱的铜炉,炉底炭火极旺,隔着十几丈的距离都能感受到炙烤的火焰,炉内水与药在沸腾。铜炉前站着个牛鼻子老道,正是不知用了什么迷香放倒我和砚台的家伙,此刻身着华丽道服,正闭着眼念诵什么。铜炉四周是地窖里的八十名少女,依着方位站立,排列成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象,虽口不能言,却都面露绝望恐惧之色,眼泪止不住地滚落。
四象连汇的中心站着蛇蝎女和谢沉砚,谢沉砚与她正争执着什么,蛇蝎女突然抬头朝我看来,谢沉砚随着她目光也望过来。
我顿时觉得窘迫万分,想找个藏身之所,奈何小丫头紧扣着我手腕,走不了。
蛇蝎女脸上神情颇为复杂,谢沉砚则是满脸惊愕。
在铜炉沸腾的水声之外,蛇蝎女对谢沉砚道:“谢公子可瞧见了她的真身”
“怎、怎么会”砚台震惊之极,“不、不可能”
蛇蝎女对我旁边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这丫头手上一用力,将我拉扯着走下看台。我被安放到青龙龙首的第一宿角的位置。
“国师可以开始了。”蛇蝎女恭敬地向牛鼻子行了个礼。
牛鼻子睁开了眼,道服袍袖一扬,一道黄符被抛上空中。我心中一面诧异一面鄙夷,国师哪里的国师曜国是没有国师的,这么说蛇蝎女也不是曜国人物了。神神叨叨的,抛黄符做什么,什么仪式么炼长生丹究竟是哪国习惯呢为什么会在长安炼丹这丹药炼好后给谁服用
一连串的问题还没想完,就见那道黄符从空中向我落来。这必然不是什么好玩意,我当机立断,闪身便躲。谁知那牛鼻子身手更快,手里拂尘朝我掷来,柄端正敲到我额头,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疼得很。
“你个牛鼻子你奶奶的”我揉着额头,只见眼前星星旋转。
所有人目光都停到了我脚下,我待星星不转了,也低头看了看。
那道黄符正落到我脚下,我依旧站在第一宿的位置。
牛鼻子一手指向我,“祭炉。”
我心中咯噔一下,遂将脚下的黄符踩个稀烂,“老子运气这么好么你个牛鼻子肯定动手脚了祭天祭炉祭你奶奶个腿儿要祭拿牛鼻子的童男身去祭敢不敢不敢就不是童男子”
牛鼻子沉着眼眸盯住我,怒气隐隐。蛇蝎女原本想笑,却忍住了,为表示自己的立场,对我喝道:“不得对国师无礼”
“狗屁国师,哪国国师”我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