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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跳颂星舞对她来说,丝毫不觉得苦,她每一次练习都是在辅助修行,修行又让她身轻如燕,相辅相成,就是练一辈子,怕也只有快活。

几个人小声说着闲话,不多时寿宴开始,都是童老夫人那一帮小辈忙着收礼物,说客气话,主桌上这几个人只顾自己吃吃喝喝。

当然,以童老夫人的年纪地位,其他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劳动她老人家。

主桌上坐着的几个,有童家的后辈子孙,也有童老夫人的密友,大部分都是画坛之人,别管有名气没名气,痴迷绘画的占了大多数。

童老夫人自己爱画画,自然是喜欢和同道中人交往,一谈起来就都是山水写意工笔之类,往常黄老特别不爱跟他们在一起聊天,没意思极了,今天却不同以往,不光听得挺认真,还自己拿出一卷画轴。

“小童,你可别老说我做颂星师也照旧是粗人,看看,我教出来的徒弟也会画你们这个劳什子的画,而且画得比你们更好,看看,谁敢说不好”

黄老笑盈盈将画轴打开。

童老夫人也被逗乐了。

主桌上除了童老夫人,还有她的嫡长孙柳晏,如今在国子监画院读书,还时常入宫为陛下和皇后画画,算是新一代的画坛新秀,这会儿被黄老拉住袖子,非让他说一说人家弟子的画好不好,这还真没法说,因为就是小儿涂鸦,他也不敢说不好,可他要不是画师也就罢了,偏偏他自己是画师,若是轻易就去夸赞一幅小儿涂鸦,那他的脸还要不要

方若华嘴角抽了下,忍不住抬手捂住脸,不去看自家师父使坏的模样。

童老夫人不能看着自家孙子被欺负,无语摇头,自己转头过去道:“小孩子能看出什么好坏,让我瞧瞧。”

她漫不经心地一低头,话音戛然而止,神色也逐渐严肃起来。

柳晏眨眨眼,心下惊奇,也连忙低头看去,这一看,同样惊愕。

黄老拿出来的画不光不是什么小儿涂鸦,甚至连相当不错这四个字都有些拿不出手,至少柳晏觉得自己就画不出这样蕴含山水灵性的佳作。

许久,童老夫人笑道:“疏淡清逸,好,画好,字也好,”

她认真去读梅妻鹤子的典故,看得双目涟漪,唇畔含笑,抬头认认真真地看黄老,又看看若华,轻声道:“若华,颂星舞你不能跳一辈子,星神娘娘只钟爱丰神俊秀的年轻人,可是画画你却可以画一辈子,不要丢了它。”

方若华一笑,尚未说话,黄老登时恼了:“你可别胡说八道,我们若华是颂星师,怎么不能跳一辈子颂星舞了,我都半条腿进棺材板的人,照样能跳起来,别勾引我弟子学坏。”

说着,盯着自家爱徒嘱咐,“休息的时候你要是想画两笔陶冶情操,那到无妨,不许太当回事”

他声音高昂,周围人都听得到。

偏偏在座的大部分都是画坛之人,有些还把绘画作为一生的事业,现在听他这般说,还真有些不是滋味。

第176章 不平

方若华心下失笑,眨了眨眼,轻声道:“唔,承蒙童老夫人错爱,我虽然喜欢画画,但此生既为颂星师,也只好把绘画纯当做业余爱好了。”转头又看着师父,“若华心中明白,一个颂星师,若想走上巅峰,不可能分出心神过分关注其它。”

这话就和缓好听得多,但也是坚定拒绝之意。

几个画家叹了口气,说的也是,只是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若能专注于绘画,未必不能成名成家。

童老夫人却是哭笑不得,小丫头比她师父心眼多,终究摇摇头,叹了口气,没再多说,她也不是不知道颂星师的训练有多辛苦,虽然怜惜人才,却也不会去劝人家好好一个颂星师跑来兼顾绘画。

坐在偏远处的那些客人们,一个个的垂头丧气,他们巴结童老夫人,为的就是给后辈子孙寻一条出路,画画多好清贵,有一技之长,一辈子不愁没有饭吃。

而且有很多颂星师专门重金聘请画师来为自己画星图,好画师也是千金难得,地位很高。

可他们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人家却很随意地就能放弃,自己要是能得童老夫人一句赞语,还不得欢喜疯了,人家却只回了业余爱好几字,如此这般,怎能不令人哀怨

这些客人们的唉声叹息,主桌上的几个老人家都听不到不过,童老夫人到底对画画画得好的孩子更心疼些,很认真地看若华把黄老帮她编的舞蹈画出来,仔细想了想,就让若华到一边的房间里跳给她看,看完点点头:“有几个动作需要改一改。”

一个指点,一个修改,别说,修改之后感觉还真和以前大不一样。

不过童老夫人依旧不够满意,半晌才一拍手:“表情,若华你的表情不太对你想象一下,你现在只有十岁,正和你的小伙伴们玩耍,你们捉迷藏,扑蝴蝶,嬉笑吵闹,无拘无束,想象那种快乐,然后再跳,不要过分认真,放松,随心所欲一些。”

方若华登时了然,黄老这回帮她编的舞曲好像有意偏向童趣,是不该太严肃了。

童老夫人并不是颂星师,却果如黄老所言,对于世间一切美都十分敏锐,不过几句指点,方若华一曲颂星舞跳下来,就仿佛多了几分俏皮活泼,让人看得心生愉悦。

寿宴不过半日,客人们吃过酒席,童家人便礼送众人离去,方文星脸色雪白,回头又看了一眼。

今日客人送礼,有很多都是将后生小辈的画作奉上,如今各种画轴堆了满满一桌子。

童家的下人并没有把这些东西随意乱丢,还相当小心地通通收好,贴了各家姓名的标签也没弄乱,可是,这么多画,想必不可能都让童老夫人亲自看,能让童家的人扫上一眼,就是运气了。

可方若华呢

她靠着师父陆先生的面子,比其他客人离主桌更近些,又一门心思关注那边,自然从头听到尾,方若华画的那幅不知道是什么的画,让童老夫人珍而重之地妥善收好。

一开始那位老爷子还不乐意给,让童老夫人骂了他几句暴殄天物,许下诸般好处,允诺派出家中子弟免费帮国协那边画星图,这才把画夺了去。

方文星半点不相信自己那个姐姐能画出什么好东西她究竟有什么能耐,难道自己这个做妹妹的还能不知道那个人一天到晚除了打工,还是打工,又没钱去读培训连,上哪里学一身绘画技能去

别的也就罢了,方文星自己学了这么久绘画,她很清楚画画不难,可是想画好,除了天分,还需要勤奋努力,她的那些师兄师姐每天画七八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也不闲着,还努力学习。

方文星每天画画,手指都磨得生疼,她几乎要受不了这苦头,疼得她想哭,可即便如此,陆先生还是对她淡淡的,丝毫不见看重

方若华真讨厌,她怎么这么讨厌

童老夫人还夸奖她,那个老爷子也喜欢她,说她即将加入国家颂协,成为一名国家在册的职业颂星师。

怎么可能是真的方若华要是当了职业颂星师,将来一次次登台比赛拿奖,那自己岂不是一辈子也别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