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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的厚脸皮。

在大朝会上吵了一天,从皇帝到文武百官,就连丞相李瑾在内,都没敢派那些一听见要打仗,就抖搂得和筛子似的所谓名臣良将。

选来选去,万不得已,从早就致仕颐养天年的老将中寻摸出一个。

定安侯嬴飞,今年七十有三,当年白绍考武进士,他是主考官,二人有些交情。

但是嬴飞早年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暗伤,儿子,孙子都不是习武的材料,由武转文,全部准备走科举的路子,他也就安心致仕,每日遛鸟斗鸡,从不关心朝政。

这回接了圣旨,被人打包塞到出征的军队里面,一路向北走,路上还迷迷糊糊,不知所措。

等他看完了手里的几份军报,脸都绿了,再一看时间,半天才道:“滚球的混蛋玩意儿,早干嘛去了”

再一看他手底下的这些虾兵蟹将,脸色更难看,这些人还没出军营,就和死了亲爹似的,颓废的很,能指望他们打仗

沉默半晌,直接写了封信让亲兵给儿子送去。

信里交代好后世。

“我有一笔银子没和那帮小子们说,自己私藏的,男人嘛,谁还没点私房钱,看来以后是用不上了,让我家小子拿去给孙儿买笔墨纸砚吧。”

“还是读书好,清贵体面安全得多。”

大周的皇帝,虽然也喜欢杀官,但只要谨言慎行,自己不惹祸,也不结党营私和别人掺和,总不至于死得太快,但当武将上战场却不同,你自己不出错,碰上一群坑人不眨眼的同伴,那也一样能要了自己的命。

亲兵也是五十几岁的老人,都几乎要拿不动刀枪,给自家老侯爷慢慢研磨,一边看老侯爷写家书,眼泪滚滚而落。

“侯爷。”

嬴飞一脸悲壮,叹道:“此次怕是有去无回。”

他估计,大约到不了前线,就能听到城破的消息,说不定半路上正好作为阻拦北蛮南下的守军先锋,在铁骑足下毫无价值地死去。

一路提心吊胆,每天都等着碰北蛮大军,终于急行军到山左地界。

举目望去,山青草绿,山坡上偶见几只小羊羔正悠闲地啃草。

到了山左南城门前,嬴飞叫开了门,问守门的两个兵卒:“你们知府呢”

两个兵卒面面相觑,忽然转头就跑,大声喊道:“朝廷援兵到了,援兵到了,不对,快把杨知府藏起来”

嬴飞:“”

这什么情况

守城的军士似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猛地闭上嘴,多少有点懊恼,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低着脑袋开了城门,请嬴飞进城。

“薛将军和府丞大人在城北大营。”

嬴飞命令大军暂时扎营,全神戒备,自己带着护军进城。

他虽说急着知道战局,但后方也不能乱,必须整顿后方,尽快见到山左的各级官吏要紧。

事实上,一路走来没看到大批量的蛮兵,他就已经送了大半口气,总不会比他来之前揣测的情况更糟糕。

进了城门,他不禁有点意外,山左城中没有想象中那么乱。

市井安静,街道上商贩虽然少了,店面还有不少开着,时不时有几个老百姓匆匆忙忙带着行李出城,大部分虽显得慌手慌脚,到还算安静。

“薛将军”

一路穿过街市,就见一个银甲将军站在一排大车前面破口大骂:“火油,所有的火油都给我搬来,听不懂,还是耳聋”

“这得要知府大人”

“杨国忠的印信呢,拿来,给他张条子。”

身边一小将取出官印,痛痛快快在折子上盖了个戳,银甲将军随手把折子塞顽固的仓库守卫怀里:“我没空,你自己写。”

几个守卫对视一眼,一咬牙去开了大门。

门一开,好些个士卒一拥而上,把库里的的火油一口气全拎出来搬上车,银甲将军擦了把脸上的泥水汗水,回过头看嬴飞,眼睛里登时冒出绿油油的光。

“来的正好”

伸手一把拽住看起来七八十岁,老态龙钟的老将,也不嫌人家年纪大。

别说七十,就是七百岁,在这要人命的关头能来,他也高兴。

“海王殿下有令,令我等在两天之内打通从山左到白峰山的路,遇山开山,遇水架桥,如果完不成任务,老子的脑袋不要了。”

银甲将军笑起来两颗白牙闪亮,“但人手有些不够,你们援军赶到的真是太是时候,赶紧的,跟我架桥铺路去”

嬴飞:“”

他奶奶的,老子在军中当了三十几年的前锋大将,都致仕八年,此时还怀着为国尽忠,抛头颅洒热血的心奔赴北疆你就让老子去架桥修路

第717章 急行军

嬴飞没有骂人。

他如今脾气好了很多,任何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再暴躁,等身边养了四个大孙子,九个曾孙曾孙女之后,他的脾气也不会太坏。

眼见银甲将军雷厉风行,他就没有唱反调,当真点出一千人马跟上去一路急行军。

其他人马则立即奔赴善阳关前线。

嬴飞这次带来的副将是跟着自己的老人,把兵交给他,嬴飞也放心。

所谓兵贵神速,便是再多疑惑,嬴飞略作权衡,还是决定听从人家调派。

事实上,既然蛮兵没有突破关卡,北疆所有守将,应该比较靠谱。

最起码比他这个两眼一抹黑,只看了看军报的老家伙,要更了解前线的形势。

嬴飞已然过了争强斗胜,认为自己比别人强出一百倍的年纪。

“哎。”

真正有冲劲,敢作敢为,敢打敢拼的,还得是年轻人。

嬴飞伏在马上,被颠簸得恨不得装昏迷倒地不起,终于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老了。

他们这一队人马,差不多有四五千,马车连绵不尽,乍一看去竟有百十辆,每辆车上都盖着厚厚的草席,油毡之类,捂得很严实。

嬴飞也是曾和北蛮交战多年的老手,一路行来,随意看了看地面上的痕迹,就知道这一片地域肯定时常有蛮人出没。

但是,明明他们是如此庞大的队伍,走了大半日,却没碰见过几回蛮兵。

遇上的那几次,也只是寥寥几个残卒,看着向狼狈逃命,不是调头就跑,便是被一举击杀。

从头到尾,他们的辎重队连阵型都不乱一下。

嬴飞到底是久经战阵,不能不好奇,等到再一次,银甲将军和长了千里眼似的,勒令军队停下,派出一队轻骑兵,抓住四个探马,突袭剿杀掉一小队敌兵后,终于忍不住上前探问消息。

银甲将军板着脸叹气,拿出一张舆图,“出发前就制定了好了路线图。”

就见上面用鲜艳的大红色勾勒出三条长长的道路,从山左一直到白峰山东侧,又延伸到宁安港。

道路曲折,时时又调头回返,路上还出现几条河流,有几处颇为陡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