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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璐站在屋子里半晌,戴上手套,穿上围裙,扣上帽子,开始打扫卫生。

屋子里每一处角落,她都要洗刷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不到三天,大家都知道了张家的事。

“张家那老太天够狠,分要分一半房子,陆璐把全部存款都拿出来也不够,最后只能决定卖了房子,房款平分。”

“这些年还不都是陆璐赚钱,伺候张永贵吃喝,给他治病,找个全职看护照顾一个疯子三年,那得给人家多少钱”

“也好,陆璐是好女人,以后没了负累,日子会越来越强。”

陆璐准备搬家。

方若华过来帮忙,替她搬箱子时,在箱子里面看到个陈旧的发结,盯着看了几眼。

陆璐轻声道:“我小时候拣的东西来历有点特别,所以就没扔。”

方若华眯了眯眼,笑道:“还是扔了吧,这东西不吉利。”

陆璐愣了下,也笑道:“好,是该扔了。”

宠物店门口,陶小妖看着方若华冷笑:“门主好大的手笔,就是也忒麻烦了点。”

设局把那畜生骗走处理掉,和让陆璐亲手处理掉又有什么不同

“伪善女人自己不强大,就永远没有出路。”

方若华漫不经心地一抬头,并不理会,心神也不在陶小妖身上,而是不由自主地去想那个发结。

这类发结,她见过类似的。

应该说是原主见过。

那天,她生命里最恐惧,最无助的那一天,她在滚烫的,被烈火环绕的地面上看见了。

虽然很快就烧成了一团,可是那一天的记忆清晰地像是刻在了原主的心里。

方若华都不用刻意去调阅,那一段记忆就自动自发地浮现。

傍晚,她放了学,师父照旧在门口接了她,亲自给他煮阳春面,一边絮絮叨叨地问她老师讲的课都懂不懂,暑假放了假想做什么,要不要报个补习班。

一切都仿佛如常。

面没吃完,就有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走到门口,她记得师父一见这人就变了脸,立时把她打发回了房间,还说不许出门。

那时候,她很乖,虽然好奇,却并不问,老老实实写了作业,洗脸洗脚上床睡觉,躺在床上时,师父房间里的灯还没有熄。

她心里还有点奇怪来着,师父作息很规律,晚上十点入睡,早晨四点起床,从来不误时辰,今天到是破了例。

结果那天晚上就起了大火。

她睡得很沉,火苗燎了头发她才醒,冲过去叫师父,可师父怎么都不醒,她拼了命地拖着师父,拼了命地呼喊,一口烟呛了过来,她就昏了。

方若华并不去多想这发结有什么含义,也不去想原主那天见到的女人是谁。

现在线索已经自己冒出来,陶小妖说,那是妖门的东西,就算是好了。

她不怎么着急,十七八岁的少女,面对什么事,都不必急切。

方若华拿出手机来看了看日期。

三月五日。

还有三天。

三天后在b市九龙广场,人贩团伙一个重要头目黑耙子会露面。

他很谨慎,就是面对自己人也不露真面目,不说出真实姓名,神出鬼没,狡兔何止三窟,每日的落脚地点都不同。

方若华忽然有点头疼,甚至无意识地做出啃手指甲这样幼稚的行为。

原主想让那个人死,这种欲念强烈到连方若华都有些控制不住。

她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周到地替陆璐解决掉她的心魔,也能干脆利落地解决原主的心魔,杀个人不难。

但是一个人死难道就足够

原主查到的结果就是黑耙子找人放火烧了她的家,害死她师父,那么,黑耙子死,便算是报仇,她就能心满意足

方若华不知道原主满足不满足,但她却有些不满足。

“一个人贩子死,并不够。”

一个人贩子死去,千千万万个人贩子还在,方若华想,也许原主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想明白,她不只是想报仇,她还想救人。

不求救很多,哪怕人人都只救眼前的,也是个好的循环。

第1017章 养老

陆璐搬家走人。

城中村少了一个活得小心翼翼,在旁人眼里有些愚蠢憋屈的女人,没多少人在意,大家的生活照样那么过着,不好不赖的,好事没多少,坏事却是时时有,只是过日子就是这般,谁也不必抱怨。

方若华从春日的暖阳中醒来,忽然想起原主的师父。

原主的记忆就仿佛从冬眠中苏醒,老是想起,反反复复,纠缠得连方若华都觉得腻歪。

方若华是个很爽利的人。

在她没有被圣德门给予这场人生大梦之前,她就不习惯纠结。她是什么人普通的,可爱的,平平常常长大的小姑娘

但也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细心呵护,小心翼翼地捧着长大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儿,生活美满,所以按照心理医生的话来讲,就是她容易得到幸福,能感觉到幸福。

所以当初她那个前夫背叛了婚姻,冷暴力让她不痛快,她说离便离,即便没有那场车祸,那次死亡和新的人生,她也同样不会多纠缠,再大的痛苦也不能让她垮掉脊梁,不知所措。

但这个小时空里的方若华,像一只失巢的小雀,总是微微颤颤地想飞,藏在方若华的心里,偶尔冒头叼人一下还生疼。

方若华叹气,哎,真是个麻烦姑娘。

大门砰一声。

花洒从门外钻进来,像只灵活的猴子,窜到桌子前面抓起两把蜜三刀全塞到嘴里,一点也不嫌甜腻。

“姐,今天二花,三花又没下蛋,那什么,它俩年纪也差不多了,不如让它俩寿终正寝卖给隔壁楼的李奶奶,肯定能卖高价。”

方若华连犹豫都没有,伸手一指:“捉去。”

“得嘞”

花洒二话不说扒下一身校服,冲去菜地三扑两扑,两只活蹦乱跳的大母鸡就被他揪住屁股拎起来。

“咯咯咯”

“喔喔喔喔喔”

大黑张开翅膀扑棱扑棱朝着花洒飞去,使劲啄了他的小腿两下。

花洒也不生气,他裤子厚,牛仔面的,大黑那张嘴还不够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