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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小少妇显然听得不大明白,用大眼睛盯着郑朗,过了半天,施了一个大大的万福离去。

郑朗盯着崔娴。

崔娴撒着娇,说:“官人,人家只是好奇嘛。”

“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什么意思”

郑朗大笑,不答。

其实若朝堂不是乱蓬蓬的一团,以他现在,真的很满足。国家能救便救,不能救拉倒,尽力而己。当然,这话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的。有娇妻,有美妾,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痛爱自己的七个妈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是这么想的,但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脚。况且朝堂这条墨黑黑的大河。

事情还是滕宗谅引起的。

梁坚罗列数条罪名弹劾滕宗谅。

赵祯派燕度作为中使前去查问。燕度便是郑朗少年学画时拜访的著名画象燕肃之子,做为大臣,也是一个良臣,王安石所行的保伍法,其实在前几年京城大旱时,燕度便以保伍连坐察盗,多有功。这才给了王安石灵感。往后多有善政。

但他很反对这次所谓的新政,更看不惯欧阳修等人的咄咄逼人,欧阳修再三打压异己,为了力保,这些人渐渐团结在贾昌朝等人的身边。最可怕的是他颇有心计。

到了西北后,滕宗谅做得很干脆,你们不是说我贪污挪用吗我就贪污挪用了,于是一把火将账册全部烧掉。燕中使,账薄啊,在这。将一盆灰烬端出来。

对滕宗谅的用意京城颇有猜测,说是滕宗谅恐株连诸多无辜者,于是将宴请、安抚所花的费用账册烧掉。

实际不然,这便是文臣的嚣张。

包括郑朗在内,为了便宜行事,往往主动忽视朝廷制度。韩琦有之,范仲淹有之。况且这笔所谓的公用钱,大家心中都有数,没有办法,想要抚边,必须开小金库。

再说,滕宗谅也有很大功劳的。定川寨与石门川数战,滕宗谅未参战,可安抚后方,支援物资,组织防御,提供兵源,配合指挥。这才让郑朗在前线一次又一次的大捷。包括协助范仲淹抚拢灭藏等难缠的蕃族,皆有功劳。

现在不打仗了,开始卸磨杀驴啊

既然烧掉,燕度你倒是回来交差吧,俺们没有办法查账,让赵祯去处理。那么事态不会扩大,偏偏燕度是不安好心前去查账的。于是在西北将一些官吏抓住,捉拿拷问。你不交待,但这些人清楚你的账款去向,从他们嘴中掏。

若看燕度生平,是一个好官,爱民,有吏治。然而牵扯到党争,丑态百出。说来说去,没有一个好惹的货色。

这一搞问题大了,欧阳修再次替滕宗谅辨护:朝廷正是用将之时,却听说燕度勘问滕宗谅一案,枝蔓勾连,诸县枷杻,拷问的多是无罪之人,囚徒满狱。

那有那么严重,不过确实抓了不少小吏。

附近将吏见大张挞伐,人人嗟怨,狄青、种世衡皆心灰意冷,动摇人心军心。不早加节制,恐元昊乘虚而入。田况也在庆州说,忧虑陛下只考虑宗谅用钱之过,却不知边将骚动。

疏上,不报。

欧阳修又再度上书,又闻燕度擅自问枢密副使韩琦,不知当真是否他也苦逼了,因不得交往接见,居然不能上门询问虚实,所以只能用听闻二字。或者托下人问过,也不敢公开说出来。又说,燕度擅自过问,乃是轻视朝廷。每见险薄小人多为此态,得一办案差事,即踊跃为奇货,务求深刻,以邀强干之名,大为不妙。因此,滕宗谅一案应派他官查问,燕度交有关衙门问罪。

他每上一奏,郑朗就看轻一分。碰到了小吏,老百姓便要严查苛问,甚至诛连全家全族,士大夫就不能问了,一问便是有罪。古怪来哉。

燕度有燕度的说法,而且说得很有理。

俺不是问你安抚蕃子与将士,那是为了作战,应当的。可是之所以严查,是为了一笔不当支付的账款。之所以滕宗谅焚毁部分账册,是因为他用了公钱资助许多飘泊边地的文人,用公钱收买文人之心,为其讴歌颂德。

真有此事

并且滕宗谅以后都没有改正,一个若大的岳阳楼便是因为这个心态建造的。

燕度这一说法十分高明,一下子将郑朗、张亢、种世衡与狄青全部撇在一边。

赵祯依然装聋作哑,没有作声。

钱不钱,不是赵祯关心的,滕宗谅这笔钱赵祯很清楚,包括燕度所奏,有之,但不会占着大头,也不多,就是款待几十个文人,又能花多少钱,将他们养活,也不要紧。

欧阳修仍然没有看透,一看赵祯不表态,急了,上书道,若是说挪用公钱,张亢远远超出滕宗谅。且张亢建设琉璃堡时,明镐多次不准,然张亢视文书不报,虽后屡次大捷,皆便宜之举,所为者何为也

再替张亢说好话呢。

事实上欧阳修将张亢推出来,事态便扩大了。

郑朗在中书里叹了一口气,对范仲淹说道:“欧阳永叔想我也下水啊。”

第四百九十一章 庆历士风

范仲淹也叹气,说道:“行知,自你归京后,与我议多不合。即便是论事,公用钱一案,你也清楚原委。若默不作声,将士不免齿寒。”

你既然以事论事,这件事是对是错,你应当清楚的,为什么不说话。

范仲淹揭开,郑朗索性也揭开,说道:“希文兄,后世若论士风,必然夸奖庆历士风。”

“何解”

“因为你的德操,包括欧阳永叔他们,都想强国富民,用心是好的,可你脱变了,他们没有脱变。”

范仲淹让他说得一头雾水。

“自去饶州后,你只论事,而极少论人,更没有听到你说什么奸邪之类的攻击话语。由是声名更重,又有许多士大夫以你为榜样。本来也不错,修养自身德操,强国富民,上为主君安邦立业,下为百姓安居乐业。可他们只学到你阳刚的一面,没有学到你阴柔的一面。看看朝中的一些大臣,除了戾气冲天,用恶毒的言论攻击别人,还能做什么”

“它与滕宗谅一案有什么关系”范仲淹皱眉头,他也头痛啦,但他与王安石面临着一样的问题,新政这么大摊子,总得用人,不用这些君子用谁去就象王安石不用吕惠卿又用谁韩琦等人好用,可他们会为王安石所用吗

“你说你在用君子,用良吏,但扪心自问,所用的全是良吏又有永叔等人的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