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沆好奇地问:“郑相公这样做,可有其他的用意”
“有啊,一旦同意,大道修起来是对两国都有好处,南方缺马缺牛啊。”郑朗摇头。百姓纷纷涌来,朝廷与银行也将钱帛拨过来,不缺钱不缺人,但缺少牲畜。
北方经过郑朗的种种鼓励政策后,又向西夏与契丹采购了大批大牲畜,渐渐耕地用的大牲畜与拉货物的牲畜多了起来。仍不足,可缺口不严重了,如今宋朝北方各条道路上能看到许多马匹,尽管这些马已经不能成为战马。
但南方牲畜缺口依然很严重。
为了支持两广的开发,郑朗以三到五缗钱向江南购牛,购来不到一万头牛,实际运到南方使成本达到七八缗钱,浪费巨大,仍耕牛仍不足。只能盯着大理,别当食物吃了,多可惜啊。没有牛,马也行,也有许多旱地呢,南方同样可以用来耕地,也可以用来拉货物。成本虽高,可为了效率,就不能计较。
又徐徐说道:“经济是主要的,大理相比于交趾,没有那么可恶,仅只敢在背下使一些小动作罢了。但也有军事作用,一旦大道修建起来,本身就是震慑,若再弄什么小动作,我朝大军能借助大道迅速西上。他们在弄小动作时,不得不顾忌这点。即便设关卡,善阐府城墙迅速炸塌,更是一次警告。那么西南边境便变得容易治理。”
也未必的,若是象长城修在崇山峻岭上,或者将关卡建筑在坚硬的岩石上,挖不起来地道,便会起作用。不过此乃军事秘密,等到泄露出去,时恒早将各种火炮发明出来,关卡会再次失去作用。火药容易仿造,火炮却需要精密的技术,不易仿造的。若等他们仿造出来,格物学在宋朝发展,又有新的武器发明创造出来,又将他们甩在后面。可想进入真正的热武器时代,以现在的工业条件,没有两百年三百年是不行了,郑朗肯定看不到的。
“妙啊,战后”
“算是战后。”
接着郑朗又处理了一件事。
自春天起,一些商人等不及,种植了甘蔗,又开发一些山陵做为茶山。
对此,郑朗不排斥的,只要在计划范围内,反而鼓励,反正是开发,这些商人拨下资金,多少在替朝廷节余钱帛,还能或多或少,先收一笔税务。
但他们反应了一件事。
九月后,甘蔗渐渐成熟,他们发现甜度不一,施过肥的甘蔗长势旺盛,糖份充足。施肥不足的甘蔗甜味远不及浙东蔗,多半也没有什么榨糖价值。这个问题很重要,明年迁民增加,对肥料重视,种蔗的商人也会增加,肥料来源减少,种出来的甘蔗不甜,不能做糖霜,种植甘蔗很有可能成为一个亏本的买卖。
说着,他们还拿来一些样品。
郑朗盯着这几根甘蔗,没有吃,然后沉思。未必是肥料问题,可能是蔗种没有进化。但未必说得不对,现在没有化肥,南方甘蔗长势好,往往是北方甘蔗的三四倍,对肥料需求更大。难道这是番禺蔗不甜的原因所在
弄不清楚,不敢赌,若是明年种出来的甘蔗皆不能制作糖霜,会带来严重问题,想了一会儿说道:“某倒有一个良策。”
“何策”
“唐将名将刘仁轨为相时,少府监裴匪舒善于经营之道,为了国家增财,奏请出卖宫中的马粪,这样每年可以为国家带来二十万缗钱收入。说两个背景给你们听,第一个背景便是唐朝关中人口密集,耕地普遍缺少施用肥料,故粪肥也可以卖钱。唐朝养马多,因此每年卖马粪可得钱二十万缗。第二个背景便是唐朝收入远不及我朝,高宗时一年国家收入大约只有一千几百万缗钱。二十万缗钱对于唐朝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但是刘仁轨却说了一句,利虽厚,怕后代称唐家卖马粪,非嘉名也。于是作罢。”
“郑相公是什么意思”几个商人听了莫明其妙。
“作为皇家卖马粪当然不是美名,可你们不是皇家。”
“我们”几个商人吓得脸全白了。
“你们本来就是商人,逐利而行。可以反其道,用钱买畜禽的粪,我再出台一些措施,鼓励百姓养鸡鸭鹅,与猪马牛羊,不管怎么说,即便迁移过来大批百姓,如今两广依然是地广人稀。有许多荒坡野地,可以利用起来发展养殖业。并且两广离京城遥远,一旦开发,调运到京师成本太高,只能自产自销,粮食价格会十分便宜,这也是我将税务定在二斗米仅四十文钱的原因。不但粮价会便,盐价同样便宜。肉食不同,它的价格永远贵于粮食,一旦存在差价,运费便可以忽略不计。活的禽畜运输不便,咸肉可以运输。现在连它们的粪便都可以卖钱,你们说养的人会不会多起来”
“明白了,明白了,郑相公真乃神人也。”几个商人高兴地手舞足蹈。
郑朗也是苦笑,运输成为这时代最头痛的问题,因此他此次多鼓励发展副业,对粮食兴趣也不大。缺少大牲畜,也注定了大规模种植粮食很困难,难道让迁移过来的汉民也用脚踏犁人工耕地
这些灵活机便,说起来也很普通的策略,也让一干官员看得心旷神怡。别以为简单,实际能想到不容易的。
大理很快带回话,可以同意郑朗的盟约,但必须要赵祯的亲笔诏书。
郑朗笑了一笑。
要赵祯诏书容易,赵祯本身不希望战争,况且这是一份有里子有面子的盟约,相比于与西夏、契丹那些盟约,不知道好到哪里。赵祯怎能不答应。
双方草签了一份盟约,在等朝廷诏书。
狄青率领主力军队东下,返回两广,仅是郭逵留下来,一旦盟约生效,火药要炸山石,也是自己人炸,不可能交给大理的。但为了使大理安心,仅留下五百兵士。
人虽少,但大理绝对不敢动他们半根汗毛。
其实有一个用意,郭逵非是普通的斥候,他精通军事,率着手下配合大理修路,到处转悠,大理的地形便能掌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资料说不定就会派上用场。
奏折到了京师。
京师此时比较安静,应当是宋朝最风光的一年,宋军打到善阐府,这是自高梁河一战后,最大的捷报。江东圩,再加上三白渠,以及农田水利法,造就了大片耕地。
几年大灾导致粮食徐徐价扬,但随着两年的五谷丰登,京城的米价掉到七十五文一斗,江南米价掉到一石三百二十文。这也是政绩,庞籍最高兴的地方。
接到郑朗奏报后,一个很有利的盟约,严格说占了很大便宜,象西南的特磨道、乌撒部、乌蒙部、易娘部、茫布部、阿头部等等,很难说他们的地盘就是宋朝的。这次明确划到宋朝的疆域里面。况且郑朗解释了表面背后的巨大意义。打了这么久,从特磨道打到善阐府,仅是牺牲了八千余人,其中三千余人还是倒在疟疾之下,真正牺牲的兵士不足五千人,更是一场场大捷。
看到奏折后,便同意了。
京城百姓闻听此事,也觉得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