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761(2 / 2)

真正的农民,也就是三四五等户,比较容易满足,无权无势,除了极少数地痞无赖外,大多数农民只要调节得当,也就接受了。调换土地也就是这批农民。

然而七成以上皆是主户的土地,可见兼并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些人有钱有势,最不大好办,若调节,贪心不足,能将官员活活磨死,也会发生种种丑陋不堪的事情。因此郑朗提出两种解决办法,第一个用地换地,第二个就是用未来的银行监契股交换。

不是给契股,而是将地作价,作未来第一批契股钱。

平安监契股售完了,被钞行炒成一个天价。于是第二批银行监契股遭到哄抢。但也要考虑到投资者的收益与以后的信誉,朝廷仅将它作股钱四千万缗,不过还需八千万缗本金,也就是十成契股作价一亿两千万缗。

剩余许多热钱,只能按先后,先者先得,后者逐一退了回去。

有钱还得早,可因为紧张,早未必管用,还得有黑箱,这个契股钱也就是以后银行再增股时,将它当作第一批买股的款项。

地价也比较公正,郑朗默许了,允许在其周边相关的地价上浮两成以上。上面在松,下面会更松一步,最终上升额会超过五成。并且用何郯是很微妙的一着。

不能用王绰等江东三虎过来,一味地公正与强硬,最后非得出大乱子。何郯在朝中算是一个刚直的大臣,但他家出身大户人家,往往多站在权贵立场说话。这也是他反对范祥实施解盐法的原因所在。

用何郯执行政策时,会略略偏软,偏向大户豪门,这个不怕,怕的是表里不一,那才是最糟糕的事。虽偏,能做到表里如一,足矣,那么就会减少矛盾冲突。

再偏,也不敢做得太过份,更不能阻挡朝廷修河的速度,欧阳修未必能办到,但何郯能办到。

因此这个地价不但会超过实际地价的五成,最后连面积也会扩大到实际面积的五成以上。

朝廷似乎吃了亏。事实没有,中间又埋了一个坑,银行监早迟还会扩大,下一步就会扩大到全国大多数州府,除了少数朝廷管制不力的州,几乎每一个州府都会设监。

这一过得多少年,况且一旦规模庞大如此,必须让官吏更加熟悉银行事务。有一个磨练时间段。最少也要等十几年后了,中间的利息就将这个差距弥补。

但老百姓不知道,还有一个投资问题。银行监规模越大,收益比就会下降,十成契股时,最高峰一年几乎接近三千万缗钱,最少也超过两千万缗,变成三十成契股时,规模是庞大了,也更普及,收益比却开始下降,一年收益不足五千万缗。有人看了出来,不过还是很可观的,至少比在耕地上投资强。

而且兼田在郑朗反复宣传下,形象也不大好。地本身就有争议,现在是弥补损失,若遇到王鼎这样刚硬的大臣,一文不赔,又能怎么办会闹出很多事,然而国家要治河,挖也就挖了。

银行监契股十分诱人的。

做得很软。

还是不满足,一个曹姓人家嫌朝廷给的地价太薄,他是曹姓族长,带着曹姓上下往工地上一躺,就是不让挖,要挖除非从俺身上挖过去。谁敢挖,真挖了,明天弹劾奏折会成天上飘着的雪花。

郑朗闻讯,第三天赶到现场,亲自看了那户人家的几百亩良田,有好有坏,瘠地作价一缗钱,良地作价三缗半。不能与京城相比,但在这里,算是高价。

于是郑朗又骑马去了十几里路外,避开这些闹事的人询问当地地价,与之相同的瘠地只有五百文,良田也不过两缗钱。但就是因为这个钱,将几千民工活活卡了三天。

郑朗下令兵士们将闹事的全部抓起来,三名重犯送到杀人岛,离这里不太远,但当地百姓也将沙门岛喊为杀人岛。七名次重犯刺配沧州牢城。余者全部笞或者杖。

其地全部罚没。

若给的钱不公平,可以闹事,给多了还要闹事,阻挡朝廷治河进度,活活拖累几千民夫三天时间,不处罚何时

罚得略过,这是起杀一儆百的作用。

类似的事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不但运河为地闹出许多风波,还有新湖。

淮南路不象江东,于湖中修田,名曰圩田。有圩田或围田,不多,地分高低,高坡者也不会太高,小土坡,种桑植麻,次平原带种植水稻。还有许多低洼的地区若圈圩不值,于是靠天收,也有一些百姓种植了庄稼,若淮河汛期水势不大,就会成为高产田,若水势浩大,一无所有。还有大量沼泽芦苇地,多是荒芜的,也有少数百姓种了一些菱菰莼菜,补助家用。

淮南路与后世地形相差很大,现在没有多少大湖,想要蓄水,必须将许多低洼处开挖成湖泊。

实际这一来,对耕地更有帮助,大量湖泥挖上来后,淤泥将洼地堆高,会成为第一流的良田,看似耕地面积减少,实际产量会远远超过原来的产量。然而新的问题来临。

郑朗刻意事前不说,说了更坏。

事前不说,就不会有人胡乱的撒一些种籽下去,这是俺开荒地,宋朝明文规订,开荒后地就规开荒地主所得,免其数年税务。那么朝廷慢慢赔吧。

现在都知道了,可现在到了秋天,种什么下去难道将冬小麦往沼泽里撒

但下去后,还有许多人无耻地说,这是俺的莼菜地,这是俺的芦苇地,天知道这些芦苇在此长了几百年。

是有一些贫困户倚湖倚泽谋生,但更多的是讹诈。这个统统没有了,以真正的庄稼计算面积,以田换田。然后将淤泥淤积的耕地重新划分,交给四五等户手中。

若万不得己,真正开挖到了良田,按照运河的条例处理。

必然有人不服,不服就有纠纷。

下去官吏几乎大半时间不是用在水利上,而就是用在这些地上。也不能怪当地官员失职,当地官员也为这个地,吵得头昏脑胀。郑朗特地用这些事例给司马光与王安石又上了一课。

不能学习欧阳修,离开大户国家就没法治理了,连税也收不到。要看到他们贪心的一面,这是讲给司马光听的。可他们确确实实有权有势,能闹事,得要学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处理,这是讲给王安石听的。一场水利下来,会使他们更加成熟。在郑朗心中,这二人恐怕比治河工程更重要。变好了,宋朝至少会好上一半,变坏了,宋朝也坏了一半。

并且二人已经真正脱颖而出,只是赵祯为了保护自己,刻意没有重用。但重用是早晚的事。

另外也将大小苏交给他们,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确,这是你们的小师弟,要带好他们,教好他们。不过大小苏很苦恼,几个月后悄悄对郑朗反应了一个问题,很困惑,二人两种不同的政治理念,好心,想照顾小师弟,于是拼命地强行灌输,大小苏让两人填鸭子填傻了。

下面的争议也传到朝堂之上。

暂时没有谁作声。

今年天气比较好,赵祯病前的那一年冬天起,这几年冬天一直很寒冷,包括去年冬天。不过自景祐四年,也就是今年冬天起,好几年不会出现寒冬现象。不但是今年,未来数年都不会出现寒冬现象,郑朗知道,不过不必说出来。

也不一定非得暖冬,只要非是寒冬,现在北宋依然处在总体上的暖冬大环境下,会延长冬天施工时间,特别是淮南,冬息时间会缩短到半个月,再加上元旦节,工休期不会超过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