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冥思对于任何一个巫师而言都是一种颇耗精力的行动,在他感到有些疲累的时候,他走出了冥想室,到了塔楼的下一层。
这座法师塔位于原来的塞尔租界,就是历代租界领事居住的那一座,蓝焰之劫后,西门城的红袍们并不例外地躲了出去,这里被一群外来户占据了,有回归的贵族,有趁虚而入的地痞,盗贼团,路数不正的商人等等。
不过当潘迪塞尔回归之后,无论是谁,都知情知趣地从租界中让了出去,尤其是在潘尼将那一群贵族和佣兵变成了蛤蟆之后,他们生怕自己的动作慢了半步,步上他们的后尘,下半辈子和淤泥与水槽为伍。
在过往费伦奥术兴盛的时候,一个变形术的威慑力当然不会有这样巨大,哪怕这变形术出自一个传奇法师之手。
不过现在这个年代,咳你倒是找几个还活着的传奇法师出来啊
恰巧潘尼也需要一个落身之所,于是也就却之不恭,稍稍修补之后,就住了进来。
这法师塔原本的魔法设施已经在蓝焰中焚毁殆尽,恢复起来有点儿麻烦,尤其是在现在的托瑞尔随着魔网崩溃而陷入紊乱的源力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这种情况下,幸存的巫师还能把持住自己施展出的法术,不过一些法术道具或装置却并不是那样的灵光了紊乱的源力环境会让人们在使用这些东西时发生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情,比如一个护盾魔杖往往会把原本要保护的目标变成一个瘸子。
巫师迈着轻而缓的步子,踏入法师塔的中层,这通常作为居室的一层布置着华丽的地毯,阳台上摆放着盛开的盆栽,走道两旁的人工花圃上栽种着阴生花卉,阵阵香气在房间中飘散开来,一个穿着件朴素长袍的身影站立半卧在柔软的大床上,手中抱着一本厚重的书典,似乎正在细细地品读,但认真观察就会发现,她那双黑亮眸子的焦距并没落在书页上面。
她看到潘尼走进房间,涣散的视线集中到了巫师的身上。
“晚上好。”潘尼坐到了床边,和她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西恩。”她露出清澈的笑容,两眼中的神情却在注视着潘尼的过程中变得有些模糊。
直到巫师将视线转过来时,她才感到这样的注视有些失态,雪白色的双颊上浮起两片红晕,低下头去,有些局促地开口:“要不要、要不要,我叫亚莉出来”
“不用”潘尼摇了摇头,盯着这张脸孔,心中浮现出许多复杂的念头,片刻的沉默后,他叹了口气:“你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485 偷闲
“你还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刚说出这句废话,潘尼就有一股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
如果她能记得起来以前的事情,现在就不是这样一幅模样坐在这里,而是抽出柴刀来和他拼命了。
她怔了一下,抬起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她点了点头,随后又很快地摇了摇头:“不,我很困惑”
她凝望着天花板,苦恼的表情出现在她的眉间:“西恩,你很希望我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吗”
潘尼默然不语。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她就摇了摇头,将厚重的书籍丢到一边,身体滑倒着仰卧在床上,抬起左手掩上额头:“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很不希望想起来那些事情,这让我很困惑很痛苦,但我又很想回忆起来,因为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过好像也有很多可怕的记忆在里面”
“西恩”她伸出右手,摸索着抓住潘尼的手臂微微地晃动着,茫然无焦距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游曳,似乎要挖掘出什么东西来:“你帮帮我告诉我,我应该想起来那些东西吗”
潘尼沉默了一阵,在她困惑而茫然的目光注视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有心抽出手臂,不过却又一阵不忍心,尤其是他很明白,若是没了亚莉克希亚帮助她遮挡掉来自莎尔的神力窥探,相信这位对他抱有深刻恨意的夜之女神不会放过这个恶心他的大好机会。
唤醒她遗失的记忆,其实只需要他一点头而已,想到这一点,他就感到更为惭愧。
到了现在,他仍然在欺骗她。
“还是不要好了”她看着潘尼的表情发出苦笑,随后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既然西恩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为什么”潘尼有些惊讶地询问。
“不知道”她合上眼睛:“好像是西恩,你能告诉我。你过去究竟和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我每当看到你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地想哭呢但在见不到你的时候,却什么精神都提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我欺骗过你吧,贝利亚。”潘尼叹息道。
“贝利亚。这是我的名字”贝利亚目光困惑:“好像是的,但你说你欺骗过我为什么”
“如果说是我害的你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会恨我吗”终究有些压抑不住心中的愧意,巫师决定吐露出些许真相。
不过这真相却让如今的贝利亚不敢相信,她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更为迷惑:“为什么不可能不不,别说了”
她忽然掀起棉被,将整个身体都缩在里面。透过颤抖的被褥,潘尼大概能够想象得到她心中的情绪。
“求你了西恩,别让我想起来”她虚弱发颤的声音从被窝下的缝隙里模糊不清地飘出来,令巫师的情绪一瞬间地落到了谷底,再也不敢开口说任何话语。
过了一阵子,棉被掀开了一角,潘尼的视线落到贝利亚露出的苍白的脸上,心情有些忐忑。
很明显。她对待过往那些记忆的态度是矛盾而敏感的,很可能因为一些微小的契机而觉醒起来,而又会因为心底的不安而抵制着这些回忆。他并不知道这种危险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