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霖在第二天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情况让她比较欣慰。她不仅没有被掳到燕国,甚至连靳阳城都没有出。这里是帝都内的一处宅子,具体在几环还不确定,看架势多半是苏忌命令手下人置办的。
寒风凛冽,她却不能躲在屋子内装死,被迫和苏忌坐在廊下吹冷风。他还能喝酒暖暖身子,但她考虑到自己酒量不济,遂委婉地拒绝了他递过来的杯子。
“你就算再清醒,也不可能找到方法逃出去的,别白费力气了。”苏忌瞥她一眼,淡淡道。
商霖耸耸肩,“谁说我是想逃走了我就是酒量太差,所以不喜欢喝酒而已。”
他嗤笑一声,懒得和她就这个问题撕扯下去,“都已经三天了,你的陛下还是没能找到你。怎么样,你还对他抱有希望么”
商霖玉手托腮、吐气如兰,“都已经三天了,你的手下是还没能找到出城的办法。怎么样,你还不肯把那堆废物打一顿出气么”
苏忌被她噎住,右手不自觉捏紧了青花酒杯,里面清冽的液体荡出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商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有点后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实在不该总这么挑衅他的。然而就算心里再明白这个道理,苏忌却总有办法让她破功。他好像特别看不惯她对易扬死心塌地的样子,总会给她说一点外面的情况,句句都直戳她心窝。
她被抓的三天以来,城中一切如常,只是城门处加强了守卫,要出城变得格外困难。商霖揣测苏忌等人大概是过所之类的文书没有准备齐全,又或者是干脆在这里避风头,所以并未急着出城。商霖每日看着他喝酒舞剑,悠闲得很,半点没有身为钦犯的自觉。
有没有搞错啊,你绑架了皇后啊
“他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苏忌在告诉她城门戒严时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比起你为了他的蹈死不顾,咱们的陛下还当真是情深意重啊”
商霖自然听出了他的讥讽,却找不出话来反驳,于是狠狠地吞了一大口千层酥,将它幻想成苏忌的脑袋。
兴许是之前和苏忌还算挺熟,又或者是猜到了他应该是燕国人,商霖觉得自己好像不怎么怕他了。书上不是都说了吗,古人最重视君臣纲常,她好歹是燕国的公主,还是他好基友的心上人,无论为了哪一条他都不会对她下毒手的。
苏忌也一如她猜测的那般,虽然总是阴恻恻地刺激她,却从未对她动过粗,也算是绑匪中的绅士了。
然而他这样,不代表旁人也是这样。
商霖原本以为这个时空最仇恨她的女人是霍子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短短三天的时间,苏忌的女徒弟阿阮便凭借自己的努力击败了霍子娆,成为商霖心中的头号大敌。
这庄子里没有侍女,所以商霖的生活都是阿阮在照看。除了偶尔被苏忌叫过去受受打击,阿阮那个黄色的身影就跟背后灵一样,死咬着她不放。
精神上折磨她便罢了,肉体的欺凌居然也没有落后,什么故意等饭菜凉了再给她送来啊、 喝茶的时候“一不小心”把水泼上她的大氅啊,诸如此类的招数层出不穷,一门心思要把商霖折腾到卧床不起。
在第三次对着冰凉的饭菜发呆片刻之后,商霖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了头,“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阿阮冷哼一声,“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得罪了你,你为什么总找我的不痛快”天寒地冻的正月里喝冷汤吃冷饭,就算她受得了贺兰皙这娇弱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
“我劝你最好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或者皇后吗阶下之囚一个,有东西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商霖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少女,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自作主张,你那个坏脾气的师父会生气的。” 她又不傻,明明每次和苏忌见面的时候他都不会拦着她喝热茶用点心,又怎么会在之后给她送冷饭分明是这女人想整她,故意动了手脚。
阿阮听了这话忽然发怒,一把抓住她,“我就是自作主张了你能怎样去跟师父告状啊”
商霖被她攥住手腕,痛得闷哼一声。靠,这丫头也是练过的
“告什么状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们那么熟,他总不会为了我这个外人跟你发火嘛你你你撒手”
阿阮闻言闪过一丝得意,傲然道:“你知道就好。在我和师父面前,你永远都是一个外人别妄想能够介入”
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商霖愣了一瞬,忽然有了个猜测。
瞧这女子这些日子的表现,难不成她喜欢苏忌,然后觉得自己最近和苏忌关系略近,所以就吃醋了
啊呀呀,师徒禁忌之恋啊,她以前最萌这种题材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个女徒弟太过傲娇讨厌,配苏忌似乎有点委屈了他
见商霖一脸古怪,阿阮没来由地发窘,想也不想就推了她一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商霖措不及防,被她推得朝后仰去,跌倒在地上。脚踝处一阵剧痛,她倒抽口冷气,几乎就要爆粗。
右足动一下就痛,她哆哆嗦嗦去摸,刚刚碰到便触电般躲开。妈呀,这阿阮也太粗暴了,这么弄了一下就害她崴了脚
“怎么回事”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商霖和阿阮应声看去,却见苏忌眉头紧蹙,立在门边定定地看着她们。
商霖本来是气极了的,然而看到苏忌那刻却本能地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于是硬着口气道:“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下。脚崴了。”
苏忌的视线在商霖的右足处看了看,再落到了阿阮强自镇定的脸上,片刻后淡淡道:“出去。”
阿阮身子微颤,终于露出了心虚的样子。然而她什么也没说,低着头飞快地从他旁边跑走了。
苏忌走到商霖面前,蹲下身子作势要去抱她。商霖一惊,刚想拒绝就听到他嘲讽道:“这庄子里除了阿阮就没别的女人了,你是要我把她找回来抱你么”
商霖沉默片刻,认命道:“那你轻一点。”
苏忌把她抱上了床,再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个楠木匣子,放到她面前,“跌打药在里面,自己上。”
他背过了身子,商霖费劲地脱掉了鞋袜,抬头发现他居然还没走,“你还有事”
苏忌背对着她,似乎挣扎了一下才道:“我替阿阮跟你道歉。”
商霖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