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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飞经 凤歌 5361 字 2019-04-23

“马马虎虎。”朱元璋口气冷淡,“那孩子人才尚可,可要配合微儿,朕也不太满意。”

乐之扬听到这儿,精神稍稍振作,侧起耳朵,尽力倾听。只听席应真说道:“既不满意,为何许婚”

“以朕看来,天下男子,谁也配不上朕的这个女儿。按说她早该嫁人,可是朕挑来挑去,始终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几年逆案丛生、公侯荡尽,贵戚子弟越来越少,寡人看来看去,也只有长兴侯的儿子差强人意。定下以后,本该年中成婚,可这半年朕一直抱恙,宫中妃嫔服侍,又无人能迎合寡人的性子。只有微儿兰心蕙质、知音解语,有她在朕身边,朕的心情才会舒坦一些。因此缘故,朕不忍放她出宫,微儿也情愿推迟婚期,留在朕身边服侍。唉,只是这么一来,倒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忽听朱微幽幽说道:“女儿宁可终身不嫁,一辈子服侍父皇。”乐之扬的心应声一颤,转眼偷看,朱微脸色苍白,愁眉不展,两眼看着地面,眼里透出一丝茫然。

“孩子话”朱元璋大皱眉头,“女孩子哪儿有不嫁人的朕已年过古稀,自古帝王,活过七十的也很少见。再往后去,时日无多,孩子们中间,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允炆和你,再过几日,十七儿回京,朕让他亲自送你过门”

朱微听到这儿,咬了咬嘴角,眉宇微微颤动,眼眶一点点地润红了,朱元璋见她神气,纵是铁石心肠,一时也觉凄然,叹道:“好孩子,朕知你孝顺。但亲如父女,也有天人永隔之时,你若终身有靠,为父也好放心。”

朱微泪如走珠,夺眶而出,身子微微发抖,似乎竭力忍耐,才没有放声大哭。朱元璋越发怜惜,拍拍她手,说道:“别哭,朕最讨厌人流泪了。来,抚琴一曲,为父皇助兴。”

朱微默默点头,擦干眼泪,坐了下来,抚着那一张“飞瀑连珠”,弹起“普庵咒”来,这一曲是普庵禅师所作,大得空静悠远之意,颇能安神止息、消去胸中烦恶。

这时宫女呈上药来,冷玄接过,尝了一勺,但觉无事,方才递给朱元璋。老皇帝看着汤药,大大皱眉。朱微忙说:“父皇”朱元璋听到这一声,无奈摇了摇头,举碗一口喝了,跟着将碗一搁,眼里透出杀气,“微儿,若不是看你面子,这些狗太医一个也别想活命。”

席应真笑道:“天下医理大致相通,陛下杀了他们,后来人只怕更糟。”朱元璋扫他一眼,扬起脸说:“牛鼻子,这话也只有你能说,换一个人,朕砍掉他的脑袋。”

席应真笑了笑,漫不经意地说:“这几年,陛下砍下的脑袋还少么”

“还不够。”朱元璋一拍桌子,“朕死之前,还有四件事未了。”席应真笑道:“哪四件事”

朱元璋扳起指头,森然说道:“东岛、西城、蒙元、盐帮,这四害不除,朕死不瞑目。”

乐之扬听了这话,心中又是一惊:“朱元璋也知道西城西城那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隐隐猜到因由,可又不敢断定。

“蒙元强寇大敌,不能不防”席应真沉吟一下,“至于其他三者,不过江湖中人,能成多大气候东岛龟缩海外,西城远在昆仑,至于盐帮,根源在于官盐,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就很难完全根除。”

“牛鼻子光会说嘴。”朱元璋重重冷哼一声,“盐帮近年坐大,号称三十万之众,一旦天下有变,岂不又是一个张士诚但盐帮越壮大,寡人越高兴,好比一群鸟雀,如果散落林中,寡人逐一射杀,大是耗时费力,但若全都进了一只笼子,一把火就可以烧个干干净净。”

席应真笑道:“看样子,陛下已经胸有成竹了”

“胸有成竹算不上,小有些眉目罢了。”朱元璋淡淡说道,“盐帮乌合之众何足道哉纵有三十万人,也比不上一个人厉害。”

“自然,自然。”席应真哈哈大笑,“放眼天下,谁又比得上陛下厉害”

“朕可没说自己。”朱元璋冷哼一声,“牛鼻子,你不要装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谁啊”席应真一脸惊讶,“老道避世已久,不知陛下所指。”

朱元璋看他时许,一字字地说:“西城之主梁思禽”

第十九章 片山微雨

乐之扬一听这话,如梦方醒,暗骂自己糊涂。西城与盐帮交恶,几次提到昆仑山,席应真也曾提起梁思禽远在昆仑,自己一时疏忽,竟未联系二者。西城奇人神通,罕见罕闻,除了梁思禽,谁又能调教出八部之主但如此一来再好不过,西城八部已到京城,梁思禽也一定就在附近,只需请他出手,“逆阳指”必能应手而解。

想到这儿,乐之扬一扫愁闷,大为振奋。忽听席应真说道:“梁思禽避世不出,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此人活着一日,总是心腹大患”朱元璋忽地住口,直勾勾盯着席应真,“牛鼻子,你当真没有他的消息”

“当真。”席应真淡然说道,“老道不见此人,快有二十年了。”

朱元璋目光冷冽,看了老道一阵,忽而微微冷笑,目光一转,落在乐之扬身上,上下打量一阵,悠然说道:“牛鼻子,这是你新收的徒弟么”

席应真笑了笑:“也算是吧”

“你我年纪相仿,也该想一想后事了”朱元璋手拈长须,白眉耸动,“道衍那小子,不肯做道士,偏要做和尚,半僧半道,不伦不类;道清是个马屁精,只是一条看门的狗儿,成不了什么大器。朕这几个儿女又是尘世中人,你若一旦羽化,总得有个徒弟继承法统,为朕看守天下道宗。”

“圣上过誉了。”席应真说道,“这孩子资历太浅,担不起如此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