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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 柳寄江 6259 字 2019-04-23

“五弟,”刘盈笑盈盈道,“你是要吃糖炒栗子还是风鸡”

刘恒想了想,道,“风鸡。”

“好。”刘盈点了点头,正要吩咐人去买,张嫣忽然大声道,“风鸡有什么好吃的,我偏要吃糖炒栗子。”

刘恒怔了怔,笑道,“便糖炒栗子吧,我也不是特别在意吃什么。”

刘盈招了仆从,吩咐将糖炒栗子和风鸡各买一份,笑道,“又不是吃不起,何必委屈了自己。”又板脸对张嫣道,“有你这么对五舅说话的么还不快向他赔罪。”

张嫣躲到他身后,探出头来,“我只有一个舅舅,谁耐烦到处乱认亲戚”

刘盈呆了一呆,抓她出来,训道,“胡说。舅舅就是舅舅,哪有你认不认的道理。”

“太二哥不要压着阿嫣了。”走在前面的如意回过头来,笑眯眯道,“她已经叫了我半天的如意了,说是我只大着她几岁,不肯叫我舅舅。也不是专门针对五弟的。说起来五弟和她同岁,也难为她能开这个口的。五弟不会介意的,对吧”最后一句却是对着刘恒。

刘恒笑道,“不过是个称呼,不叫就不叫吧。”

“可是阿嫣,”如意朝她眨了眨眼睛,“等我们大哥回来,你这声舅舅,是叫还是不叫呢”

“不叫。”

张嫣在心里斩钉截铁道。

“二哥,”如意对刘盈道,“弟弟肚子饿了,咱们找家食肆进去吃些东西吧”

刘盈奇道,“你不是中午才吃过么”

“可是我又饿了啊。”如意无辜道。

刘盈无奈,就近找了家干净食肆,走上楼去,听得转角食案边客人正在对同伴说的意氛激昂,“说起这个女相师许负啊,她可是给当今天子算过卦的。当时天子还只是未得汉王之位,许负慧眼相英雄,说服父兄效忠陛下,可不是算卦如神”

“二哥,”如意好奇问道,“这许负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许负成名的时候如意你还小,”刘盈向小二点了菜,靠窗挑了个雅座,跪坐微笑道,除他们兄弟三人并张嫣外,余者侍从另坐了一案。

“所以不知道。当年父亲很倚重她的,为其择夫下嫁,并赐封为鸣雌亭侯,是汉室第一个女侯。”

张嫣心中一动,思忖道,若是这许负真有卜算阴阳之力,倒不妨寻她算算自己的命相,一解心中疑惑。

“真的”如意的眼睛亮道,“二哥你说说,她的相术真的那么准么”

“嗯。”刘盈剥了一个粽子,笑道,“传闻她出生时手握玉块,百日能言,长成后得高人赠心器秘旨,上言:天道暗,莫负谁相人者,具慧眼。群雄起,天下乱。慎相之,助君贤。之后便将本名莫负改为单名负。有一天,她哥哥和友人相约在林中射鸟,许负见了这人便道,你母亲在家病的很厉害,你还不快快回去看看。她哥哥的朋友将信将疑,但还是赶回去,果然见母亲躺在床上曝汗呻吟,因诊治及时,终使其母亲转危为安。”他口中说着,手上动作却微微迟疑。

其实,他的母后,也是曾请许负看过相的。

那一年,母后从楚营归来,姐姐远嫁,自己年幼,父皇又另有宠妾幼子在怀,彷徨无依的母后便请许负看相。许负谨言慎行,看完之后道,“陛下为天,皇后为地,皇后虽小皇上十五岁,寿考却能与天齐。”

闻弦歌而知雅意,知母后能与父皇大行后有十五年寿数。母后别后不知是喜是悲,神色怔忡。而他自己呢

他从未将死亡与自己的父母联系在一起过。相术虽好,却让他触到永殇的气息。

“哇,”如意天真烂漫,翘舌难下,“这么说起来,这个许负还真有点奇异之处。二哥,过两日让父皇招她进宫,也给我们兄弟几个相上一相,好不好”

刘盈回过神来,笑道,“世外高人哪有那么好召”

“其实,如意哥哥何必问鸣雌亭侯其他的轶事,”刘恒忽然出言笑道,“咱们这儿不就有个现成的为许负相过相的人”

“嗳,是谁是谁”如意的兴致被挑高起来,打量了打量哥哥,又怀疑的瞟了瞟刘恒,最后众人一同将目光定在张嫣身上。

“我”张嫣讶然指着自己。

“嗯,”刘恒颔首微笑,“昔赵国翁主的名声,恒虽在深宫之中,也是听说过的。张娘子出生的时候,会逢鸣雌亭侯路过邯郸,见王府之上云蒸霞蔚,生有异象,于是上门求见,见了宣平侯怀中的小娘子,盛赞道,小翁主命相极贵,来日必为人上之人。”

张嫣怔了一怔,饮了口水,喃喃道,“是她啊。”

那个梦中抱着自己预言的女相师和墓园中遇到的神情奇异的老妇人,原来都是她,大汉鸣雌亭侯,相师许负。

如意盯着张嫣的眸儿闪闪发亮,嚷了起来,“阿嫣你真是太不厚道了,这么好玩的事儿都不跟我说。不理你了。”转过头去生闷气。

“如意别胡闹,”刘盈哭笑不得的训道,“那时候阿嫣才多大哪里知道这些事情。”

“也有道理。”如意回头笑道,“好,原谅你了。不过,阿嫣,你那个所谓的命相极贵,能贵到哪儿去天下女子最贵重者为皇后,莫不成你来日能当”说到这儿,连他自己都笑了,大汉如今诸位皇子,与张嫣都差了一个辈分,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张嫣仰头笑道,“你这么咋咋呼呼的,是要食肆的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身份不是我是阿公外孙女,舅舅的女甥,这身份,不已经是贵重的很了。”

“也说的过去。”如意喃喃,“可是这样子,还要她许负相这么一相做什么”

大汉第一女侯,神相鸣雌亭侯许负的侯府,坐落在长安北城陵里。那已经是离长安繁华中心很远的地方,素来,长安权贵住宅总是靠着长乐未央二宫建筑,只有这孤零零的鸣雌亭侯府,点缀在偏僻市井之中。

张嫣站在侯府门前,仰首看着高高侯府门楣之上挂着的玄漆匾额,上书鸣雌亭侯府,铁画银钩的隶书。

“荼蘼,”她吩咐道,“你去帮我敲敲门。”她今日里穿的是一件藏青色男装,同色发带扎起头发,更显得神清骨秀,清丽难言。

荼蘼应了,上阶叩响门扉,见白发苍苍的老人开了门,忙甜甜笑道,“丈人,我家宣平侯府的公子,欲求见鸣雌亭侯。”

“我家女侯不在。”老人习惯的答道。

“呃”荼蘼词穷。

仿佛一盆冷水泼在满腔热情之上,张嫣蔫了气息,奄奄道,“打扰了,荼蘼,我们回去吧。”

走到街口,忽听得身后有人唤道,“小公子请留步。”讶然回头,气喘吁吁跑的正是适才鸣雌亭侯府的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