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睿恒终于开口了,他手抬起,手指轻轻抚着黑色水晶桌面:“重生之后,我天天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我并不怕死,就怕王朝结束;等我死后,史书上对我评价是不称职的昏君。光这桌子,我就磨坏了九张,每隔二十五年左右就不得不更换一次。而阿狄尼赫斯一世,活了二百三十五年,也就磨坏了三张;阿狄尼赫斯二世是一张都没磨坏,我重生后用的就是他留下来的,还九成新。”
“陛下确实勤勉,所以才有今天的盛世。”哈迪斯也客观地承认了王的勤勉:“两代君王处理的文件和报告,还没有陛下一半的多。”
“可是我还是做得不够。”睿恒闭上眼睛,微微呼出一口气:“资料库缺失了大半,我刚重生,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一边摸索、一边根据还留下的法律规整制度。基层士兵欺负刚上任的长官,无人指导下这些官员凭个人喜好胡乱压制士兵;从皇宫到基层,一个个欺上瞒下、无论发生了什么,往往我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身边全是谎言。法律名存实亡,导致矛盾加深、叛乱不断。我好累,每次平息了一场叛乱,往往另一场又等待着我,可我却不知道错在哪里。只能看着我的忠臣,为了保护我一个个惨死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
睿恒抬起了头,看了看站在桌前的玄漪、玄鸿和玄武。
三人感同身受地微微低头行礼,他们最能了解,王的不容易。
睿恒带着几分感激和伤感地道:“他们三个死后重生,一切又要重新开始。我只能一边处理政务、一边教他们,附属星球纷纷趁乱脱离管辖,内忧外患让我苦不堪言。全靠他们三个,我才挺过一次次的危机,资历渐渐加深,慢慢地不是那么容易蒙蔽了。但我一直感觉到不对,应该还少了什么,可不知道少的是什么。”
“有一天,我正在办公。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让我身心俱疲。”他就象在诉说着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也真实发生过:“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我又在想,为什么阿狄尼赫斯二世这个从来不办公的昏君临死前制定要用汉字,难道是心血来潮突然间我有了种冲动,想去地球汉字发源的地方看看。为什么不是亚特兰蒂斯遗址、而是那里,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去,于是说动身就动身了。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你也知道了,阿狄尼赫斯二世也应该知道,对吗”
哈迪斯点了点头,惜妃去前朝时全都说了,为此阿狄尼赫斯二世也开始相信宿命和缘份。
“她不美,但很善良。我见到她后,就怎么也忘不了,于是就把她接来。”睿恒此时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她来之后,好似世界都变得渐渐有了温度、明亮起来。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总是用最傻的办法解决问题,可每次也让人心感受到悸动之后跟随着软了下来。她去矿场那半年,我每天都在想她,担心她,可不能为她做什么、开特权,这也苦苦的煎熬着我。是我不好,没有好好保护她,我也想让她活得更好,否则也不会让她过来。可是我的责任让我就连基本的安全都给不了,现在甚至要。。。失去她。。。”
“所以不要带走她,不要让她离开我。”睿恒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哈迪斯:“你在沉睡的时候,我在拼命地为这个星球工作,过得并不比你活着的时候好多少。每天能见到她时,她哪怕对我笑一笑,随便说一句话,我都会感到安心,疲劳也随之消散不少。如果你带走了她,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怎么过,所以不要带走她”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哈迪斯身上,哈迪斯微微低着头,好似在沉思。
王都这样了,说出了所有的心里话,就是希望他能放弃原有的决定。
大家都等待着,等待着哈迪斯的回答。
过了许久,哈迪斯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睿恒:“对不起,陛下我要她,不会放弃。”
睿恒顿时浑身肌肉紧绷,人都好似凝结了起来,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紫眸露出少有的恼怒。他深吸了口气:“难道我已经求你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
“不,陛下,我原谅你对我所做的,因为尽忠是我的职责。”哈迪斯好不避让地看着睿恒,言语平静而坚定地道:“可责任是责任,爱是爱我对茜洛宇斯王族必须尽忠,可我绝不放弃我的爱。”
、第492章 再想办法
听得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睿恒越发的恼怒,紫眸中难掩汹汹燃烧的怒火。如此暴怒的情况很少发生过,但最近发生过,那是玄揽前世打伤惜妃的时候。
睿恒手指用力捏在办公椅把手上,恨恨地问:“难道我就应该放弃我的爱吗”
“啪”的一声,硬是从坚硬的把手上捏下一块黑色水晶来。
“没错”哈迪斯直视着睿恒,没有丝毫的退让:“因为从利益来说,陛下放弃了爱会得到更多。你是君王,必须以责任为重。而我的责任中,除了对王尽忠、为星球献身之外,并没有必须放弃爱。只要这个女人干涉朝政,我可以爱任何一个女人,其他人不会有任何意见。”
睿恒猛地站起,将手中拗下的水晶扔在了地上,可以说长久以来第一次失控了:“可你爱的是我的女人,我的。。。”
“陛下的宠妃对吗”哈迪斯打断了王的话,针锋相对地讥讽着:“宠妃再宠也是妃子,从阿狄尼赫斯一世起就没有了王后,她再得陛下的宠爱,充其量也只是个妃子,相当于过去的宫廷命妇。我一个一品大臣,问王要一个宫廷命妇当夫人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我。。。”睿恒一时无语,惜妃是妃子,在过去的五百多年里,王妃之所以比其他女人地位稍微高点,完全是依附于王身上。女人就是女人,这些女人都是运来供给男人享用,伺候男人的。他也不可能立惜妃为后,官员们一定会极力反对,一旦王开了这样的先河,其他女人讨要名份时,那绝对是增加麻烦的事情。
哈迪斯确实厉害,太厉害了。如果是其他人,看到王发了那么大的火。早就跪下了。另外三个一品大臣,就算置身事外,脸色也惨白一片。可哈迪斯不但依旧谈吐自若,还敢引经据典的反驳。
睿恒真逼得无路可退,他高大的身体第一次微微摇晃了起来,喃喃着:“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是吗”哈迪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那么我只能将所有一切告诉惜妃,让她也了解一下陛下是如何爱她、照顾她的。至于玄御这个混小子,陛下想必还是打算留着吧那就留着吧,我不会提出控告,就当是闹着玩吧。其实拿这事威胁一下也能解决问题。惜妃为了保住这蠢货的命,也许会委曲求全,也许又要跪着求陛下开恩了。”
此时哈迪斯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好似带着几分回忆:“就象前朝求阿狄尼赫斯陛下赦免阿奇里斯一样。。。”
很快地哈迪斯目光又一冽:“以她的身体还是不要跪了吧,请陛下好好考虑一下,将惜妃赐给我,希望明天一早能得到回音,如果没有其他事,容我告退。”
睿恒站在办公桌后,盯看着哈迪斯,而哈迪斯也目不斜视地看着睿恒。就这样过了许久。睿恒终于咬着牙:“退下吧。”
哈迪斯依旧按照规定,背朝后,面对着王一步步后退到门外才转身离去。
睿恒全身无力地坐在了办公椅上。怎么办,怎么办,明日一早哈迪斯如果得不到消息。立即就会发动各种攻势,让全民来决定惜妃的去留。
有了哈迪斯,现在每次战争的死亡率降低一半都有余,而附属星球数量达到了历史最高位。这样的功绩,只要不把王位赏出去,都应该满足,更何况哈迪斯不要前朝的那些特殊待遇,什么大臣对他下跪行礼,只是要一个女人而已。
“你们有什么办法吗”睿恒问了出来,他知道连他都无法解决的事情,这些一品大臣又怎么能有办法。哈迪斯的资历比他们三个加起来还要深,就连他都无法对付。
玄漪开了口,他很直接了当,脸上全无以前的嬉笑,异常严肃地道:“陛下不想将惜妃赏赐给哈迪斯的话,只有封存哈迪斯。”
封存睿恒闭上了眼睛,哈迪斯好不容易得到的,阿狄尼赫斯二世豁出性命、惜妃不顾安危,终于将哈迪斯带到了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