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朔铭插枪回鞘,回了一个军礼,美国上尉用英语询问起来,杨朔铭耐着性子用英语回答了几句,美国上尉的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立刻转身跑开了。
“一会儿美国人可能要带他们走,马上开始审讯。”杨朔铭对刘致远说道,“问清楚他们是受谁的指使,目的是什么。”
“明白。”刘致远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跑开。
杨朔铭回到了下榻的旅馆大楼内,迎面碰上了神情紧张的陆征祥和顾维钧。
“出什么事了瀚之”顾维钧看着杨朔铭身后几名被架了进来的浑身是血的人,吃惊地问道。
“有人想要对咱们不利。”杨朔铭指了指身后,简单地回答道,“一会儿就能问出来,谁是主使者。”
“看样子美国也并不是那么安全。”陆征祥看着被架进来的人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留下的长长血迹,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报纸交给了杨朔铭。
“瀚之应该听说过这个黄远生吧”陆征祥指着报纸上的头版醒目的英文标题和照片,说道,“昨天下午他在吃饭的时候,让人开枪打死了。”
杨朔铭听到陆征祥说到黄远生遇害的消息,眉头立时拧了起来,他接过报纸仔细地看了看,脸色立时变得铁青。
黄远生是中国著名记者,民国初年先后任北京东方时报、亚细亚报、上海申报记者,并创办少年中国周刊,被后来的中国新闻史学界称为“报界奇才”、“新闻通讯文体创始人”。黄远生以“能想”、“能奔走”、“能听”、“能写”的“四能”记者自勉,文字流利、畅达、幽默,深受读者欢迎。是中国历史上首位极有影响力的新闻记者,“中国报纸之有通讯,实以黄远生为始”。
黄远生被称为“中国第一个真正现代意义上的记者”,他的笔锋所指,都是民众最为关心的事。他几乎对每一个时期民众瞩目的重大问题都进行了及时而深入的报导。这个时代的重要人物,如孙中山、黄兴、宋教仁、章太炎、蔡元培、袁世凯、黎元洪、唐绍仪、赵秉钧、熊希龄、段祺瑞等几乎均有涉及。象重要事件如宋教仁被刺和日本逼签“二十一条”等,他都能抓住民众的心,将真相内幕及时告白于天下。
而这样一个优秀的新闻工作者,竟然被野蛮的刺杀在了美国杨朔铭将报纸还给了陆征祥,转身大步的向关押刺杀者的房间走去,陆征祥和顾维钧不安的对望了一眼,跟在了他后面。
杨朔铭进到了房间里,陆征祥和顾维钧跟了进去,立刻便看到一个个倚墙躺倚在那里的人,这些人从面貌上看都是中国人,他们一个个面色灰败的坐在那里,脸上全都是惊恐懊丧的神情,他们的身上还不断的向外淌着血,使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陆征祥和顾维钧注意到这些人的四肢都已经被枪打断,不由得相顾骇然,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问出来了么”杨朔铭对刘致远问道。
“他们说他们是中华党北美支部成员,专门来刺杀您的。”刘致远回答道。
听到刘致远的回答,杨朔铭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为什么要刺杀我”杨朔铭的目光扫视过这些人,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这条袁世凯的走狗”本来坐在那里的一个人突然一声大吼,用尽全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手里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飞身直向杨朔铭扑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征祥和顾维钧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杨朔铭双手箕举,顾维钧只觉得眼睛一花,对方的刀已经到了杨朔铭的手中,杨朔铭闪电般的一刀刺进了对方的手掌,对方立时跪了下来,发出了凄厉的惨嚎。
“为什么要刺杀我”杨朔铭看着对方的脸因剧烈的疼痛而扭曲,冷冷地问道。
“袁世凯的走狗人人得以诛之”对方强忍着剧痛,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谁派你们来的”杨朔铭问道。
可能是觉得刚才痛苦的喊叫声太过丢人,对方咬紧了牙关,闭上了嘴巴。
杨朔铭冷笑了一声,手腕猛地拧动了一下,对方立时杀猪般地大叫了起来。
“是孙先生”
对方终于忍受不了痛苦,喘息着回答道。
听到对方的回答,杨朔铭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而陆征祥和顾维钧则对视了一眼,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想要用这个办法来破坏和谈是吗”陆征祥上前一步,盯着这个因难以忍受的痛苦而混身发抖的党成员,大声问道。
此时对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顾维钧象是想起了什么,拿过刚才陆征祥给杨朔铭看的那张报纸,上前在对方的面前展开。
“这个人,也是你们杀的,对不对”顾维钧大声的问道。
“你们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对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显然对痛苦的耐受力已经达到了极限。
杨朔铭猛地从他的手掌上将刀拔了出来,对方重重的摔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听到了对方的回答,顾维钧愤怒地将报纸摔在了地上。
杨朔铭看了看手里的这柄东洋式短刀,面无表情地将刀丢在了地上,尽管此时的他仍然显得很平静,但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却清楚的表明,此时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作为一个从后世来的穿越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教科书里被描绘得光芒四射形象高大的一代伟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把自己当成是袁世凯的亲信加以刺杀,理由也还算说得过去,可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去对付一个记者,这算什么
眼前血淋淋的事实,揭示了后世教科书中“国父”真实的另一面。
死于异国的黄远生,以自己的鲜血揭示了历史的真相。提醒了年轻的杨朔铭人性的阴柔险诈,政治人物不可以世俗之道德标准衡量。
世事的复杂多变,也提醒着他,看问题切忌单一和片面。
“也许,我应该学学他才对。”杨朔铭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道。
此时,站在围观人群中的黄兴,看着地面上的一具具尸体和周围的白人警察,脸上呈现出分外的焦灼,他时不时的的踮起脚,向中国代表团下榻的酒店大楼不断的张望着。
北京,新华门广场。
江雪莹看着手中的顺天时报头版刊登的“著名记者黄远生旧金山遇刺,凶手为逆党党魁”和“中国代表团洛杉矶遇刺,凶手为逆党党徒”的大字标题,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先生会干出这样的事来么”江雪莹身边的朱凤有些难过的问道,声音里透出一丝彷徨。
“现在的先生,和过去不一样了。”江雪莹说道,声音里同样带着莫名的失落,“我记得这位黄远生先生曾经在报上批评过先生,这样的事,完全是有可能的。”
“我记得那篇文章,我们大家虽然当时也很反感,但大家都承认,这位记者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朱凤点了点头,说道。
1912年10月5日,黄远生曾借评价黄兴之机评价孙氏,在报上发表的文章中说:“记者眼中之黄克强,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