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不谬赞本宫不知道,本宫只想知道,何美人究竟是不是因为急诊发作而亡”苏采薇的眼睛紧紧盯住那老太医,老太医不觉汗流浃背,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张太医本宫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苏采薇冷冷道:“本宫最讨厌别人对本宫撒谎,若有人这么做,本宫一定拔下他的舌头,砍下他的脑袋,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来。说何素女是怎么死的”
“启禀娘娘,依臣之见,是何美人并非暴毙,而是中毒”张太医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苏采薇冷笑一声:“你肯定”
“臣已项上人头担保”
“可知是何人所为”
“这个臣不知道,但这毒药力要三四个时辰才会发作,以此看来,应该是宴会上被下的毒”老太医半点不敢含糊,絮絮叨叨将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
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中,过了一会儿,苏采薇才语气和缓道:“好了,今晚本宫与你的谈话你半点也不可泄露出去,就当做了一个梦,知道吗否则,就算本宫想留你一命,只怕别人也会觉得你是个祸根。”
“老臣知道,多谢娘娘眷顾。”张太医抬头道:“那么,何美人的事情”
“这宫里已经够乱的了,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按你之前说的吧。我只希望素女可以快些入土为安。”苏采薇面露疲惫之色,挥挥手道:“退下吧。”
张太医立即退了出去。待他的脚步声已经远到听不见,苏采薇才慢慢睁开眼道:“燕回,你设法让司徒毕星知道何素女已死。还有,尽快准备好素女的葬礼。”
燕回点头应下,转身便闪出了房门。苏采薇看着烛光微弱下何素女合眼躺在那里,宛如睡去,半响才慢慢道:“仙姑,你终于是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归去来兮
当外间的侍女前来通传说皇上今夜要在这里留宿时,薛沁只是默然的坐在窗下,望着外面的灯火通明发呆。
夜已经很沉了,曦婷轩也逐渐从一开始的喧闹慢慢归于平静,就好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虽会带来一时的波澜起伏,但最后,总会回复到最开始时的波澜不惊。这似海深的皇宫,就是那一汪平静如明镜的湖面,不管多少石头投进去,最后,总会回归平静,日子照样这样过下去。
每每一想到这些,薛沁的心里就会涌出一阵恐惧,红墙里掩埋了多少寂寞的离魂而自己的一辈子,也要在这里这样寂寞的走完吗
窗外的半轮月亮从乌云后探出头来,薛沁凝望着那月,恍惚间好像回到很久以前的过去,回到那个繁花似锦的临安城。挂满花灯的街道上,她与何素女手牵手的看花灯,谁家小姐搭的猜灯谜的擂台下,她们硬是将薛泷推上台去,然后在他获胜时抢走奖品,独留他一人在那里承受小姐的灼灼目光
后悔了吗她问自己,将司徒毕星给的毒药抖落在何素女的酒盏中时,她只凝望了一眼大明天子身边的空位,那里,是只有皇后才可以坐的地方,天子可以有无数的妃嫔,却只会有一个皇后。
深宫寂寞如海,后宫的美人太多,最不值钱的便是年华与容貌。看看对面神色落寞的贤妃,看看前面处心积虑的楚贵妃,帝王的恩宠从来都那么难得。若想在这深不见底的后宫里立足,她只能不断不断的向上爬,谁在前面挡着,便也只能除掉
没错,她已经选好了这条路,就绝不会再浪费时间去后悔。所以素女姐姐,你不要怪我狠心,要怪,只能怪你一开始就选错了立场。
薛沁慢慢握紧手里的那支珠花钗,仿佛要将它捏碎。出神许久,回过头来,只见那威严的天子已经在房里站了许久,就这样冷静的看着她,仿佛已经将她心里转过的千百个念头都看透。
“在想什么朕进来了半天你也没回过神来。”朱棣语气平常的在椅子上坐下,凭退了左右。薛沁放下手里的珠花,起身过去替他锤肩:“臣妾听闻素女姐姐就这样去了,心里一时想起在临安与姐姐相处的时光入了神。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就走了”
“太医说是急症发作,加上东厢的宫女召太医的时间晚了,错过了时机。你也不必太难过。”朱棣看看放在桌上的珠花:“这是什么”
“是在临安时,素女姐姐送给妹妹的。”薛沁将珠花一面收起一面怯怯道;“不敢污了陛下的眼,让陛下再添伤感。”
朱棣看着薛沁将珠花收入首饰盒里,语气平淡的说:“何素女死了,你与淑妃平时都和她关系甚好,你此刻倒是要平静些。”
薛沁手微顿,片刻后才叹息着说:“臣妾也伤心得很,可生死有命,人都已经去了,再做什么,又有何意义倒不如让她走得安静些。”
薛沁已经听说,苏采薇在曦婷轩的东厢大发雷霆,当着天子的面将所有宫婢都贬出了曦婷轩。朱棣虽然默许了这种行为,但是否赞同就不得而知了。这样想着,薛沁一面为朱棣宽衣,一面道:“陛下一宿未眠,想必累了,还是早些歇息吧。素女姐姐的事情,不是还有淑妃在吗”
朱棣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只是看了薛沁一眼说:“你倒是比她通晓事理些,果然是蕙质兰心的临安才女。”
永乐十八年正月十六,夜宴东瀛使臣,苏婕妤献舞于殿前,为帝国祈福。龙心大悦,晋位为妃,封号敏慧庄德淑妃。
永乐十八年正月十七,何美人殒,次日敏慧庄德淑妃与薛昭仪请旨,希望将何美人灵柩送回临安安葬,帝允,拟正月二十发丧。
薛沁坐在空置的兰溪阁前,望着那满园的兰草出神。石子路上传来窸窣声,是袍角扫过路边茂盛花草发出的声响。薛沁并不抬头,只平静道:“你来了,找我什么事”
还是那样一身玄色官服,司徒毕星轻抖衣袖,在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