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目光投向最年长的周耘,“你是大领导吧庆成可算盼到作主的人啦”
周耘有点发窘地指指孟谨行:“老叔,这才是我们领导,你有啥子晓得的话,可以跟他讲”
老农一愣,再度打量孟谨行,稀疏的眉间拢出深深的“川”字,满眼睛不加掩饰的怀疑,“领导咋啷个年轻嘛”
孟谨行不好意思地抓抓耳朵,“老叔,你瞧着我不像坏人吧”
“坏人是不像,就是青沟娃子能办啥子事还不够齐家那货打你一脱皮的。”
“老叔,我们领导很本事的,有事你就放心跟他讲,他有法子办好”穆天在边上道,“市长知道不我们领导啊,有市长电话,就算他办不了,不还有市长吗”
老农将信将疑,抬手朝北山腰一指,“庆成的侄子早几年迁长丰住了,房子虽然塌了半边,但总比住荒郊野外强。”
孟谨行他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上去,正北完全背阳的山腰上,一座孤零零的土房,周围没有一个近邻。
孟谨行朝老农微笑着说:“老叔,谢谢您”他朝穆天他们挥一下山,“我们上去吧。”
“我领你们上去,到那屋子的路,两年前滑坡毁了,得沿西面绕过去。”老农说完将烟杆插在裤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去推鸡公车,孙飞立刻抢了说:“我来推,您前面领路就成。”
老农也不客气,立刻与孟谨行一起走在头里,往西面山上走,孙飞摇摇晃晃推着鸡公车落在最后。
看似不远的路程,因为绕道,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半山腰的小院。
这座小小的四合院,院门朝南而开,坐北的正屋是土坯、稻草和成的墙面,毛竹和稻草盖的顶,东厢和西厢两间都塌了,只有正屋的两间卧房还留着,如今一间做了灶间,一间睡着齐庆成。
孟谨行一行在老农带领下,进了齐庆成的房间,光线很暗,窗上糊着塑料纸,竹榻架在石块上,能看到褥子底下铺着的稻草。
孟谨行感到齐庆成的生活仿佛停滞在了五六十年代。
老农附在齐庆成耳边说了几句,齐庆成缓慢睁眼,吃力地转身望过来,孟谨行赶紧到床前蹲下来,看着因高烧而脸颊生红的齐庆成道:“齐叔你好,我是桑榆示范区筹建办的孟谨行,听说你的事情,专程来看看你。”
“你好”
齐庆成艰难地支着身子,沙哑的声音从嗓子眼里逼出来,让孟谨行很是心酸。
他抬手抚上齐庆成的额头,“这么烫”他抬脸看老农,“老叔,借你的车子用用,我想送齐叔去医院”
老农连连点头,齐庆成却哑声拒绝:“谢谢啷个干部,我没得钱,不去”
“齐叔,你不用担心钱”孟谨行站起来指挥孙飞、穆添他们抬人,周耘帮忙收拾了被褥准备让齐庆成路上盖。
下山途中,老农终于和孟谨行说起齐天明占山占房的事。
齐庆成原来承包的山头南坡上长了不少有年头的老树,一年前有几个开着吉普车的外地人到山里玩,看到这些树后满村找人问山头的主人是谁,说是要把这些老树买走。
村民告诉外地人,说是主人外出打工很多年了,人都不在不可能卖树给他们,叫他们死了这个心。
那几个外地人很执着,找到村支书齐如龙,恰好那天齐如龙不在,齐天明在家,一听外地人要买树,当即就谈了价钱,带人上山帮忙砍树,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拉走了四十多棵老树。
“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孟谨行问。
老农摇摇头说:“记不得啦,只知道老值钱,四十多棵树,听说一棵就值两千呐”
孟谨行看周耘一眼,周耘立刻问老农:“老人家,那个山头的位置在哪儿”
“就那”老农指指南片的山头,“这儿望过去洼了一片的地方,原来就是长老树的位置。”
“这种树还有没有没被砍走的”孟谨行问。
“原来是有,不过上半年那几个外地人又来了一回,都砍走了。”老农摇摇头,“齐家的瓜娃子,连一分钱都没给庆成。”
孟谨行沉吟一下问:“是不是村里有政策,抛荒的田啊山的,上了一定年份要收回”
“这些山头,哪家的协议不是签了三十年的几时看到协议上有这条了”老农语带怒气,“就算山林抛荒要收回,这房子总不能也收回吧齐如龙一家都是流氓啊也不知道乡上的领导是聋了还是瞎了,硬是看不到这些,任由这父子俩在齐家坝为非作歹。”
孟谨行与老农一路走一路聊,心里对事情的情况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快走出村口的时候,一帮身穿绿夹克,脚踩旅游鞋的年轻人,一个个斜肩塌腰地站成一溜儿,将孟谨行一行给堵了。
“鲁黑子,这些人要爪子”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麻杆儿冲着老农问,孟谨行一行终于知道老农姓鲁。
“没得爪子,你要爪子嘛”鲁黑子干干地回道。
“你管劳资爪子”麻杆儿还是个吊眼,瞟孟谨行等人一圈,走到鸡公车前看看齐庆成,又冲鲁黑子道,“把他给劳资放下,他家哥子还欠我钱撒。”
“你就霍吧”鲁黑子指指孟谨行,冲麻杆儿道,“这可是县里来的大干部,你最好喊你家老汉儿出来招呼,不要在这儿大呼小喝的。”
麻杆儿转脸看着孟谨行,“外头那车是你们开来的”
孟谨行不出声,赵涛接道:“你想干爪子”
“哥几个不小心把轮胎给弄破了哈”一帮年轻人同时爆笑,麻杆儿又道,“我听说县里开这辆福特的人很牛逼,鬼哦到我齐家坝来,就是郑三炮也要喊我老汉儿一声齐叔,叫我一声小哥子,这瓜娃子竟敢动手打史公子”
“齐天明,你莫要批杂人家干部是要带庆成去看病。”鲁黑子怒冲冲地嚷道。
“看病”麻杆儿不屑地撇撇嘴,朝着孟谨行说,“死都要死了,还看个锤子我要是没得猜错,你就是孟谨行喽我教教你哈,做人呢,尤其是当官儿,要会看人的脸色,啷个可以动,啷个不可以动,你要学会分辨”
齐天明不但在自己要带齐庆成去看病的关键时候弄坏了福特,而且说话不仅嚣张又没有人性,孟谨行心里怒气越积越盛,目光变得冷冽而阴沉。
第109章 心如火烹
孟谨行冷声道:“人命大如天我不管你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最好马上把路让开,否则一旦因为你贻误对病人的救治,不用说我,法律就不会放过你”
“嗬嗬,我好怕哦,法律”齐天明也沉下脸道,“有本事你来嘛,我看看你能弄爪子”
齐天明昨晚在长丰才从姐夫徐翔那里听说,孟谨行打了史云海还赖地面太滑,余万声派人替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