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刚落,詹事府詹事,张龄亦冷笑着接口道,“王大人所言极是如今便不将我等上官放在眼里,再过几年,恐怕连当今圣上也不放在眼里了吧区区正五品大狱寺少卿,见到上官却不行礼,岂有此理”
“张大人说笑了,下官正要向您两位行礼”
张龄闻言眼睛一瞪,怒声说道,“这么说,是本官的不是咯”
“大人说笑了”谢安微笑地陪着不是,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一般谢安脸上挂着几分淡淡笑容的时候,心中多半已是盛怒非常。
毋庸置疑,望着那面带怒容的两位朝中正三品大员,谢安心中暗自打起了鬼主意。
平心而论,倘若是王琨、张龄二人说话客气一些,谢安倒也能不计前嫌,放了他们那两个不长眼的儿子,可眼下嘛
在周仪疑惑的目光下,谢安恭恭敬敬地将王琨、张龄二人迎入三堂,还吩咐衙役替他二人拿来椅子、奉上香茶。
王琨、张龄见此,脸上的怒意这才稍稍缓解,大模大样地坐在椅子上。
望着谢安那卑躬屈膝的模样,让周仪倍感惊愕。
就在周仪暗以为谢安畏惧了王琨、张龄二人的权势时,忽然,坐在主审官位置上的谢安面色一改,沉着脸重重一摔手中惊堂木。
“升堂”
“升堂”王琨、张龄正从衙役手中接过茶杯,闻言愣了愣,却见谢安面色一沉,冷笑说道,“本官说的没听到么”
充当衙役的项青早就知道谢安不会如此轻易就屈服,闻言嘿嘿暗笑一声,高呼威武,那五名衙役愣了愣,倒也跟了上来。
抬手一指张杰的父亲,朝中正三品官,詹事府詹事张龄,谢安淡淡说道,“堂下何人因何事鸣鼓细细说来”
王琨、张龄二人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谢安一坐到主审官的位子上,便判若两人。
想了想,张龄皱眉说道,“今ri本官与王大人一同前来,乃是为我二人之子,听说,谢少卿将他二人关入了牢狱,可有此事”最后四个字,语气颇为强烈,仿佛在质问谢安一般。
谢安闻言冷笑一声,淡淡说道,“张大人是吧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啊”
张龄愣了愣,皱眉望着谢安说道,“自然是与谢少卿”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安打断了。
只见谢安面色一沉,狠狠一摔手中惊堂木,怒声斥道,“既知与本官说话,何以还如此放肆”
“你”
“本官乃大狱寺少卿,升堂之时,本官最大本官念在你二人亦是朝中重臣,倍加礼让,可你张大人呢端着茶盏好是惬意啊难道张大人不晓得,即便你身为三品大员,但在此大狱寺,亦要起身向本官回话么”
“好你个谢安”张龄闻言大怒,愤怒地瞪着谢安,谢安撇嘴冷笑一声,淡淡说道,“怎么难道本官说的不对么要不要本官与你到刑部本署去对峙一番啊别说刑部,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本官亦有理有据”
张龄终归是朝中正三品的大臣,清楚大狱寺正卿、少卿在升堂受理案子时见官大三级的特权,闻言即便是心中不忿,也不得不放下茶杯,起身拱手说话,将方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而话中的语气,也稍稍放缓了一些。
然而他眼中的怒意,却丝毫唯有减轻。
谢安舔了舔嘴唇。
“张大人,本官问你唔张大人怎得不起身啊难道这么快又忘了”
即便张龄气地面色涨红,却也不得不起身,拱手说道,“少卿大人有何指教”
“啊呀,你看看我,被张大人这一打岔,本官竟然忘却想说什么了张大人且坐”
“你”张龄闻言大怒,恨恨地瞪着谢安,坐回位中,却没想到他刚刚坐下,谢安又唤了他一声,待张龄不情愿地站起身,却见谢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笑容,笑着说道,“哎呀,本官又忘了张大人且坐”
张龄气地浑身颤抖,一屁股又坐在椅子上,尚未坐稳,谢安又说话了。
这次,他可不愿再起身了。
谢安嘴角扬起几分笑意,淡淡说道,“张大人,关于你家公子,本官想听听张大人的看法唔本官与你说话,张大人何以不起身回话,莫非藐视公堂不成”
“你你敢戏耍本官”张龄心中激气,勃然大怒地瞪着谢安,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会不知,是谢安故意在耍他罢了,为了就是报方才他用话挤兑谢安,叫谢安向他行礼这一箭之仇。
“戏耍”谢安耸了耸肩,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淡淡说道,“张大人啊,这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啊,凡事要讲证据的,无凭无据,那就是诽谤朝廷命官,换而言之,便是目无国法,目无天子”
“你”张龄气地满脸通红,指着谢安说道,“证据你方才来来回回叫本官站起、坐下,难道不是戏耍本官么”
“张大人这话说的,本官乃大狱寺少卿,升堂之时,本官最大,本官问张大人话,张大人自然要起身,此为礼数难道本官说的不对么”
“那你来来回回那般多次,又作何解释”
“这个嘛,便只能怪张大人了,本官一直注意着张大人脸上的愤色,一时不慎,将心中要说的话忘却了”
“强词夺理你分明就是在戏耍本官”
“嘿张大人莫要血口喷人,你说本官戏耍你,可有证据啊张大人此次兴师问罪,本官亲自出府相迎不说,还叫人端来座椅,奉上香茶,从始至终,对张大人毕恭毕敬如此,张大人还不知足么张大人可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
张龄气地一句话说不出来,见此,座旁御史监督查司的左副督御史王琨帮着同僚说话,张口说道,“谢少卿,这便是你的不是了”
“这位是御史监督查司的左副督御史,王琨王大人吧”
见谢安的目光望向自己,王琨微微皱了皱眉,说道,“是本官”
摆着张龄这前车之鉴在眼前,王琨下意识地便想到谢安这是准备向自己发难了,心中暗自j挺惕。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谢安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拱手颇为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御史监督查司的王大人王大人坐着回话便是,王大人的威名,下官可是早有耳闻,今ri一见,幸甚,幸甚”
王琨闻言心中愕然,搞不懂那谢安究竟想搞什么鬼。
忽然,他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