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天子李暨之所以破格提拔谢安,这其中又岂能没有太子李炜从中出力
李炜说的对,他谢安向来是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从不拖欠别人人情,但也无法容忍自己吃莫名其妙的亏,而正因为如此,对于如何面对曾经的仇敌李炜,谢安颇有些不知所措。
“人情么”谢安微微皱了皱眉,仿佛低头思忖着什么。
见谢安态度有些动摇,太子李炜趁热打铁说道,“本太子知道,曾经对你与小九有诸般亏待之处本太子绝不奢求你二人原谅,但是,事需分轻重眼下,你已有了本太子的把柄在手,哪怕是日后本太子继承皇位,也不敢加害于你,更何况你乃权势滔天的东公府梁丘家的孙婿本太子自思对你与小九二人并无刻骨铭心之仇恨,但老八可不同,你夺的,可是老八日后的王妃,夺妻之恨,不同戴天倘若叫老八得势,恐怕谢少卿日后的处境,不会比本太子好上多少”
听闻太子李炜这番话,不可否认谢安有些意动,毕竟长孙湘雨幼年时确实与八皇子李贤立下婚约,而如今他第三者踏足,硬生生夺走了李贤日后的王妃,就算是温文尔雅的八贤王李贤,恐怕也不会容许这种事吧
而单单他一个人,是斗不过李贤的,这一点谢安还是清楚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叫太子李炜与八皇子李贤二人相互争斗,他在一旁坐山观虎斗就是了,毕竟按着梁丘公的意思,只要谢安不插手到皇位的争夺这件事中,凭借着东公府梁丘家这块金字招牌,无论是哪位皇子继位,都扳不倒,否则,必定会使得人心动荡,弊大于利。
想到这里,谢安瞥了一眼在一旁闷不吭声的五皇子李承,犹豫着对太子李炜说道,“可于大人这件事”
太子李炜可不是蠢人,闻其弦而知其雅意,当即点头说道,“既然谢少卿断定是东岭刺客所为,那么本太子自然会叫东岭刺客顶罪至于于贺,本太子唯有好生照料其孀孤了,总归他对本太子忠心耿耿”
想了想,谢安缓缓点了点头,继而望着太子李炜认真说道,“如此,太子殿下的人情,下官可就还清了”
“唔”太子李炜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毕竟谢安虽说狡猾,诡计颇多,可向来是一言九鼎,他既然说不再过问于贺的事,就不会再过问。
“对了,”好似想起了什么,谢安皱眉说道,“太子殿下,前两日上元节灯会,殿下可曾瞧见过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两位大人”
“唔”太子李炜闻言愣了愣,皱眉思忖了一番,摇头说道,“不甚记得了,好似瞧见,又好似没瞧见谢少卿何来有此一问”
谢安闻言沉声说道,“因为下官怀疑,这两位大人是在皇宫内遇害的”
话音未尽,旁边五皇子李承闻言一愣,带着几分怒意质问道,“你你方才竟是在诓我”
谢安玩味一笑,使得五皇子李承面色更显怒意,好在太子李炜知道此事轻重,抬手阻止了自己的弟弟,望着谢安皱眉说道,“你去过上书房了么”
谢安摇了摇头,如实说道,“今日天色不早,下官只来得及向太子殿下还昨日一个人情,无甚空闲去上书房探查究竟依下官看来,杀害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两位大人的凶手,武艺颇高,行事又极为谨慎,且富有城府,竟能想到借上元节您二位的设计掩饰其行凶”
太子李炜思忖一番,轻笑说道,“老八身旁的季竑,可是一等好手啊”
见太子李炜有意要将脏水望八皇子李贤那边泼,谢安心下暗自感觉有些好笑,摇摇头,正色说道,“太子殿下莫要费心了,殿下派金铃儿假意行刺八皇子,恰恰给了八皇子李贤与其护卫季竑最佳的不在场证明”
“哼”太子李炜轻哼一声,在细细思忖了一下后,摇头皱眉说道,“不会是老三,老三虽说有些底蕴,可本太子却未听说过他招揽到一等一的好手平心而论,本太子以为,此事并非我哪位兄弟所为正如你说的,皇诏之事,事关重大,倘若染指,恐怕父皇也不会再袖手旁观”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谢安,皱眉说道,“谢少卿可有怀疑的对象”
谢安摇了摇头,筹措说道,“依下官猜想,那凶手多半是想借上元节的灯会,待陛下与众百官于正阳门赏灯时,悄悄溜到上书房寻找陛下的皇诏,却不想,期间撞见中书侍郎张籍与门下侍郎蔡瑾两位大人,为了掩饰行踪,故而杀人灭口两位大人是被凶手同时捏碎咽喉致死,换而言之,凶手是两位大人相识的人”
太子李炜闻言双目一眯,紧声说道,“你是说,凶手是在皇宫内供职的官员”
“正是依下官猜测,应该是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各大外殿的官员”
“能自由出入皇宫各大宫殿的,唯有北军禁卫”喃喃自语一句,太子李炜面色微变,难以置信说道,“你在怀疑光禄寺文钦乃本太子心腹”
见太子李炜似乎有所误会,谢安摇头说道,“下官指的,当然并非是文大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太子殿下,北军之中,有几位武艺出众的供奉,对么”
“你怎么知道”太子李炜怀疑地望了一眼谢安。
谢安心下苦笑一声。
说实话,倘若不是谢安的大舅子陈蓦那一日喝醉酒私闯皇宫,结果被几名北军供奉打伤,恐怕谢安怎么也想不到,深宫之内竟然还有几位武艺堪比他妻子梁丘舞的绝世高手。
不过想想也是,倘若不是皇宫内有这等一等一的高手在,谢安的大舅子陈蓦早就独自一人杀入皇宫了,毕竟只要李暨一死,大周必定大乱,又哪里需要暗中积蓄实力
当然了,关于大舅子陈蓦的事,谢安显然是不会对太子李炜讲的,想了想他,他顾左言他地说道,“道听途说,略有耳闻”
太子李炜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继而皱眉说道,“不错,北军背嵬之中,有四位武艺超群的供奉,深得父皇信任,赐予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代称,叫其守卫偌大禁宫,号为四灵宿将,其存在,唯有父皇、本太子、文钦等一小部分人知晓这四位师傅皆是武艺超群之辈,虽隶属于北军背嵬,可却不归本太子调度,直接听命于父皇怎么,你怀疑是这四位师傅”
“可能是其中之一太子殿下可否说的详细些”
“”皱眉望了一眼谢安,太子李炜犹豫一下,点点头,说道,“青龙宿将何兴,善使一根铁棍,百十人不能挡;白虎宿将许飞,精于拳脚工夫,摧金毁石;朱雀神将耿南,使一杆赤红铁戟,勇武非凡;玄武宿将仲孙林,剑术高超,天下无人出其右你确定是其中之一这四位师傅在宫内地位非你能够想象,何以他们要做这种事”
谢安摇头不语,细细询问了一番后,便借故告辞了,毕竟,他要回府理一理思绪。
望着谢安离去时的背影,五皇子李承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低声说道,“哥,你贵为东宫太子,何以要那般低声下气与那谢安说话我就不信他敢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