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在扇面的一侧,绘着一副令长孙湘雨感到无比熟悉与怀念的画。
那是在一座石桥旁,一棵杨柳树下,一辆奢华马车之中,有一位容貌娇美的女子从车窗内探出头来,轻笑着与马车外一名作书生打扮的男子说话,恰恰就是当初长孙湘雨与谢安初次单独相见时的情景。
而在扇面的另外一侧,却绘着半座极其宏伟的城池,城门顶上大笔所书洛阳两个大字,而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位置,有一位手捏扇子的女子,正骑着白马,遥指城池方向,在她身旁,数不尽的兵马前赴后继地涌向城池,毫不意外,那正是她长孙湘雨指挥兵马攻占洛阳时的战役。
还真是有心呢
望着那颇费心思的礼物,长孙湘雨眼中不由流露出几分绵绵情意,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手中的玉扇,爱不释手。
说实话,由于曾经她娘亲留给她的玉扇不幸摔断了扇骨,长孙湘雨这段日子总感觉手上少了什么似的,浑身不自在,尽管谢安曾经曾答应过她,到冀京后会请工匠重新打制一柄玉扇送给她,然而回到冀京已有近二十日,这件事谢安只字不提,这使得长孙湘雨心中稍稍有些不渝。
她本打算催促一下,毕竟这是谢安第一件送她的礼物,只可惜近几日,谢安每日忙着侦破案件,她也不好意思开口。
而让她感到颇为意外的是,尽管再忙碌,谢安却也没有忘记这件事,甚至还花了不少心思向制做玉扇的工匠们讲解他与她之间的一幕幕,选取了两个颇有纪念意义的事件,绘在扇面上,这让长孙湘雨颇为感动。
“夫人可满意”见长孙湘雨痴痴望着手中的扇子,齐郝试探着问道。
长孙湘雨闻言喜滋滋地轻笑一声,正要说话,却忽然注意到了齐郝暗自偷笑的举动,面色微红,心中好气,故作不屑地说道,“你家大人这是在哪找的工匠呀画工这等粗糙,还不如奴家随手涂鸦呢唔,看在是他一片心意的份上,就这样吧”说着,她注意到扇面两侧都没有题字,心下一动,平摊纸扇,吩咐齐郝道,“齐郝,研磨”
“是,夫人”虽说不明白长孙湘雨这是要做什么,可齐郝丝毫不敢怠慢,仔细地研起磨来。
在齐郝诧异的目光下,长孙湘雨拿起桌上一支狼毫笔来,笔尖蘸了蘸墨,在微微一思忖后,提笔在她与谢安初次单独相见时的画旁题了一首诗。
那一行行蝇头小楷,端庄秀丽,却又不失其气势,笔力虬劲,不得不说,长孙湘雨不愧是书画大家,功底扎实。
“这是”齐郝好奇地凑过头去,仔细打量着长孙湘雨所题的诗,轻声念道,“寒谋冷计霜掩瞳,冰肌玉骨雪净聪。人窥鸩羽避三舍,豪子佩冠胜朱红夫人,您这写的是什么意思”
“咯咯咯”长孙湘雨轻笑几声,却也不解释,小心翼翼地吹开墨迹,继而将那扇子取来手中,颇有兴致地说道,“走,随本夫人去见你家大人”
“呃,是对了,夫人,大人眼下正做什么呢”
“这会儿呀”缓缓收起扇子,用扇子的一端支着下巴,长孙湘雨似笑非笑说道,“估计在耍嘴皮子说服某人吧,咯咯咯”
与此同时,在距离长孙湘雨那间屋子并不远的客房中,谢安正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对坐的光禄寺卿文钦,正色说道,“文大人,还不肯吐露实情么”
望了一眼谢安,文钦摇了摇头,面无表情说道,“本府不知谢少卿在说什么”
“不,文大人心中非常清楚文大人是在犹豫吧”
“犹豫”
“难道不是么”抬手指了指酒席旁呼呼大睡的吏部尚书徐植与殿阁首辅大学士褚熹,谢安似笑非笑地说道,“文大人方才瞧见了,对么”
文钦端着酒盏的手顿了一顿,摇头说道,“瞧见什么本府不知谢少卿在说什么”
“呵呵呵”谢安哂笑几声,继而手指在旁陪着喝酒的苟贡,笑着说道,“此人乃本府新招的下属,精于用药,方才他下药迷倒两位大人时,本府就注意到,文大人神色有异,多半是瞧见了,可为何,文大人却未阻止那两位大人饮酒呢唯一的解释就是,文大人多半也有些话,要与本府单独谈谈”
“”文钦闻言面色微变,深深望了一眼谢安,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
谢安猜得不错,方才苟贡按照他的吩咐,趁着倒酒的机会,将偷偷抹在徐植与褚熹二人的杯子上,这一切,文钦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并没有出言提醒,至于为何,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正如谢安所说,谢安要苟贡用药放倒徐植与褚熹,想与他文钦单独谈谈,而他文钦,或许也想着与谢安单独谈谈
“究竟怎么回事依本府所见,文大人应该已得知事情真相才对,何以不说出实情,找到真正凶手,替令弟一家讨回公道”
“”文钦闻言默然不语,抚摸着侄儿的脑袋,静静地望着这小家伙吃地满嘴油腻。
“文大人”谢安提高了几分声调。
抬头望了一眼谢安,文钦皱眉说道,“本府还是那句话,谢少卿在说什么,本府一句都听不懂谢少卿莫要强人所难”
这家伙的嘴这么严实
谢安有些气恼地看了一眼文钦,他原本以为叫苟贡用药放倒徐植与褚熹后,这文钦便会口吐真相,却不想竟会是这般结果。
皱眉思忖一番,谢安顾自倒了一杯酒,摇晃着酒杯,喃喃说道,“文大人呐,你听说过,什么叫做糊涂鬼么”
“什么”文钦皱了皱眉,自嘲说道,“谢少卿是在说本府么”
谢安闻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文大人好端端的,本府说文大人做什么”
“那是”
“呵呵,”轻笑一声,谢安摇晃着手中的酒盏,顾自说道,“据说呀,人死之后,魂魄归于地府,阎王会询问此人死因,一般人嘛,大抵都能说清自己的死因,善者下世得善缘,恶人下世得恶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过也有些人呐,却连自己死于谁手都不知,这些人,阎王便不好发落道不清究竟被何人所杀,浑浑噩噩,不知来处,不知去处,只能做那地府间糊涂之鬼,这等冤鬼,如何投胎”
“”听闻此言,文钦面色微变。
暗自观瞧了一眼文钦的面色,谢安嘴角扬起几分笑意,问道,“文大人听说过么”
深深望了一眼谢安,文钦勉强露出几分笑意,淡淡说道,“这本府倒是头回听说”
这家伙真的是
见文钦软硬不吃,谢安皱了皱眉,忽然,他望见了正啃着一只猪蹄的文钦侄儿文邱,心下一动,忽然说道,“文大人,此子文大人打算如何安置”
见谢安忽然将话题转到这件事上,文钦微微一愣,心有不解之余,抚摸着侄儿文邱的脑袋微笑说道,“本府打算将此子过继家中反正本府至今尚未有子嗣,我弟之子,与我子无异”
“咦文大人尚未有子嗣”
“怎么,很稀奇么”
“那倒不是”谢安打了个哈哈,继而望着文邱笑着说道,“本府看来,此子缺乏胆气,性子懦弱,恐怕日后难成大器”
文钦闻言皱了皱眉,不悦说道,“这个不劳谢少卿挂念,本府自会善加教导”
“哦”谢安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