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那些家伙最好别犯在我手上,否则哼”
“呵呵”谢安微微一笑,不置褒贬。
事实上,谢安起初也并没有如此豁达的器量,从某种意义上说,前太子周哀王李炜先后器量的改变,也使得谢安的心境发生了几许变化,因此也使得梁丘舞与长孙湘雨由衷称赞,谢安比之当年已身居上位者应有的气度,并非再是恍如暴发户般。
就拿方才的事来说,当然谢安也可以将此事闹大,毕竟以他如今的权利与地位,倘若真的要与李贤以及那四位王爷争执,并非就较真不过,到最后,多半会是那四位世子低声下气向他谢安道歉,可问题是,这对他谢安而言,有什么好处么
就为了教训了一下让自己道路的几个侍卫,耽搁几个时辰与对方理论、争执,事后叫那四个世子记恨在心且不说,还破坏了如今朝中难得的暂时和平局面,影响到了眼下李寿朝廷一致对抗即将而来的四皇子李茂这一大计,值得么
还不如就在此退让一步,叫那些嚣张跋扈的人该干什么该什么去,谢安这边呢,也好就此前往南公府吕家,好好与吕公与苏婉叙叙旧,何必没事找事
不得不说,谢安早已不是当初做事不顾前后、不分轻重的愣头青,想来,当了一年多的官员,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令人值得称道的改变。
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小插曲过后,谢安与苟贡来到了南公府吕家,在向吕家下人递上请柬,请其入府通报的期间,谢安站在府门外,默默地打量着这座因为某些事而记忆犹新的府邸。
在迈过吕府府门之时,谢安心中不禁有稍许的紧张,要知道,自从他当初一气之下离开南公府吕家大院后,这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没有来过吕家一步,就连吕公独子吕帆的丧事,谢安也只是请梁丘舞代为出面,不曾亲身赴此。
想来,谢安多半至今犹耿耿于怀吧,那位本该嫁入他谢家的广陵苏家之女,苏婉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登门二
时间回溯到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二月十八日,冀京
大周弘武二十三年二月十八日,是大周皇帝李暨所立弘武年号的最后一天,待次日,大周新任皇帝李寿便要初次早朝,并且正式将年号改为景治,这意味着大周弘武之治的彻底结束。
弘武之治,始于大周皇帝李暨亲率大军覆灭南唐:当时正值三十而立壮年的大周皇帝李暨,亲率两万大军攻金陵,叫东国公梁丘亘、东镇侯梁丘恭父子所率领的东路周师攻江东,以及南国公吕崧所率领的西路周师攻荆州,三路并进。
此后,三支大军汇合于江南虎林,将顺江而逃的南唐皇帝刘生逼死于江南虎林,从而结束了这场长达两年余的战役,大周终于得以一统天下,此后,李暨便于虎林昭告天下,改年号为弘武,意在表彰自己办到了历代先皇所办不到的事,以莫大武功,覆灭宿敌南唐,终得天下一统。
但遗憾的是,也不知是否是受这个年号所影响,大周弘武年间,诚可谓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东北时有北戎乌桓扰境,杀烧抢掠;西北时有羌氏不服管教,聚众反叛;吴越时有东夷越民作乱,蜀地亦有南蛮兵指大周。
说李暨穷兵黩武也好,好大喜功罢了,在他当皇帝的那些年,李暨前后起兵二十余次,率中原、河北精锐士卒,亲赴战场,北使乌桓震慑,南叫四夷臣服,西攻羌氏、南击蛮族,终得平定四海。但为此,亦付出了沉重代价,比如说,东公府梁丘亘的长子、梁丘舞的伯父、东镇侯梁丘恭便病故死在征讨乌桓的途中。
原以为如此便得以天下太平,却不想弘武六年,南唐旧臣薛仁起兵于太平。自号太平军,四方云从,得江南无数百姓支持,毅然率军袭击江南城池,致使以金陵为首的诸多城池沦丧。
当时,东国公梁丘亘之二子、原东镇侯梁丘恭之弟、梁丘舞之亲生父亲梁丘敬袭东镇侯之爵位,率军三击薛仁,终将其斩杀于芜湖,将无数太平军叛党逼入湖水溺死。使得早前有十余万之众的太平军经此一蹶不振,然而,那时作为东军主帅的梁丘敬却也战死沙场,据说是被流矢所伤,不治身亡。
而与此同期,李暨已与南国公吕崧攻下金陵,忽听前线传讯,言东镇侯梁丘敬战死沙场。心下大怒,毅然下令。封锁金陵各个城门,叫南军屠城,但凡家中供有、藏有南唐皇帝刘生灵位者,不问缘由,就地格杀,以至于金陵这座江南重城十室九空。甚至于,李暨更叫江南地方官员抓捕太平军叛党,抓获就地格杀,割首级献于冀京。
这条皇命一下达,江南等地百姓顿时遭了秧。尽管后来得知此事的丞相胤公慌忙赶到金陵,请李暨收回成命,但依然还是有诸多无辜百姓被诬陷为太平军乱党,更使得一些原本美满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家破人亡,其中,便有谢安如今的妻室,金铃儿。
然而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江南频繁发生叛乱,太平军剿之不尽,由于丞相胤公的建议,李暨终于收敛杀心,改镇压为安抚,这才使江南怨恨稍轻。
弘武年间,可谓是动荡的年代,亦是东公府、南公府等冀京四镇扬名于天下的年代,而如今年号的改变,对于梁丘公、胤公、孔文等老辈而言,无异于属于他们辉煌时代到此结束,即将而来的,那属于大周年轻的一辈。
而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南国公吕崧
“陛陛下驾崩了”
得知此事时,吕公带着八千余幸存的南军刚刚越过安平国边界,也就是大周京畿,尚未抵达国都冀京,听闻此事,吕公慌忙弃了部署,叫其徐徐回京,自己则带着林震、乐俊、卫云这南军三将,匹马赶回京师。
但即便如此,吕公依然晚了一步,非但没有见到他所效力的皇帝李暨最后一面,就连送丧的队伍也没见到,当他风风火火赶到皇宫时,所见到的,仅仅只是物是人非的宫廷。
与梁丘公、胤公交谈了一番后,得知整件事的大概,吕崧颇有些心灰意冷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南国公吕府。
正如谢安在他婚宴中见到吕公时所猜测的,刚回到自己家中的吕公,心情非常低落,这使得听闻吕公前往迎接的吕家儿媳苏婉颇感疑惑。
“公公,您不曾碰到前往皇陵的送丧仪仗么”
吕公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晚到一步吕公博记得许多年前,有些好事之徒,将老夫与伯轩比较,戏称我二人是战逢先梁丘亘、晚到一步吕公博当时老夫颇为不悦,可如今再看看,倒也没错,老夫平生做事,总是晚到一步早前不曾见到帆儿最后一面,如今,亦不曾见陛下最后一面”
“”苏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低头不语。
见寡居的儿媳默然不语,吕公亦知自己失言,咳嗽一声,勉强堆起几声笑容,岔开话题说道,“且不说这个对了,婉儿,老夫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一切可好”
苏婉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公公不在京师,由儿媳操持家业,儿媳不敢怠慢去年岁末,儿媳叫府上下人在阜成街够得一片门面房,开了一家铺子,托人从汉中、西蜀等地够得上好锦缎,叫匠工裁制成衣,售于京师达官贵人,谨慎经营、颇有盈余,钱财进支,皆记录在账,儿媳这就取来请公公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