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绉等人这件事上升了公羊家与梁丘家恩怨这个极其尖锐的矛盾上。
就拿梁丘舞来说,她从小视伊伊为亲姐,记得谢安初到东公府时,梁丘舞便警告过他,伊伊尽管是下人的身份,日后会成为他的侍妾。可他若是敢欺负伊伊,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当时梁丘舞说话时脸上严肃的表情,谢安至今亦记忆犹新。
如今倒是好,梁丘舞懵然发现,自己相处十几年、亲如姐妹的伊伊。竟然是十七年前被她梁丘家所灭门的金陵公羊家后人,这让她日后如何与伊伊相处
梁丘舞虽然脑袋怎么不灵光,但为人却不糊涂,相反地,她做事极其仔细,一板一眼,可以说是恩怨分明,正因为如此,她迷茫了。
从公事来说,梁丘舞并不认为她梁丘家就亏欠公羊家,公羊家为何会遭到灭门的惨事,难道是因为梁丘家么不,要怪就怪公羊家自身。
不可否认,公羊家也没有什么作为的过错,就拿当时公羊家的当家公羊沛来说,他身为南唐的旧臣,为复辟南唐而出力有什么错相反地,这是忠义的表现。
但是对于大周而言,公羊沛的举动便是反逆。
啊,自古两国交战,从来就没有所谓的谁正义谁邪恶的说法,问题在于最后的胜利者是哪一方,毕竟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大周国力强盛,赢得最后的胜利,那么大周就是正义的一方,而太平军以及公羊家便是反贼,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换而言之,从公事上来说,梁丘舞不觉得她梁丘家欠公羊家什么,倘若日后有公羊家的幸存者来找她寻仇,她也不会手下留情,倘若来人能本事杀地了她,那是那人本事,倘若升不了,梁丘舞也不会看在什么前代的恩怨上就饶对方一马,她虽然笨,但是却不迂腐。
然而一牵扯到伊伊这位相识已久的、亲如姐妹的女子身上,梁丘舞无疑感觉在私情上欠她许多,啊,只是觉得对不起伊伊,无关乎公羊家什么事。
而对于伊伊来说,心中这个最大的秘密被梁丘舞得知,无疑是意味着她与梁丘舞之间的关系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倘若梁丘舞并不知情,仅仅只是夫君谢安知情,伊伊或许还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继续与梁丘舞情同姐妹,毕竟说真格的,她对公羊家其实也没什么归属感,因为她自打记事起就居住在东公府,她所重视的家人,无疑就是夫君谢安、几位同室姐妹,以及梁丘公,尽管后者是十几年前覆灭公羊家的间接人物。
可如今梁丘舞已得知事实真相,那就不是伊伊单方面能够隐瞒的事了,倘若她刻意与梁丘舞修好,很有可能非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会被人看轻,知情的旁人可能会说闲话,你明明是公羊家的女儿。何以要对仇敌梁丘家的女儿刻意奉承,难道不知羞耻么
啊,这才是谢安恼怒长孙湘雨的真正原因所在,因为正是这个女人的干涉,叫梁丘舞与伊伊不得不站在了互相对立的角度上,可以说。梁丘舞与伊伊二女眼下的对峙,完全就是长孙湘雨方才的举动所一手促成的,反之,若是这个疯女人方才不插手,谢安显然可以隐瞒下这件事。
一想到这里,谢安不由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长孙湘雨。
或许是察觉到了夫君眼中的怒气,饶是长孙湘雨亦有些头皮发麻,咳嗽一声,讪讪说道。“夫君大人,您看这里也没奴家什么事了,要不奴家暂且告退了”
“嘿”谢安气乐了,咬牙说道,“闯下祸就想跑哪这么容易”
“夫君大人说什么呐,奴家怎么都听不懂呢人家真的不知情呢”长孙湘雨毫不放弃地继续对夫君展开可怜兮兮的装无辜战术。
“不知情”谢安嘴角上扬一个弧度,转头对金铃儿说道,“金姐姐。说起来,你等几人方才如何那么凑巧就在大厅呢”
长孙湘雨闻言一双美目下意识眯了眯。心下暗叫不妙,同时,那边正在泡茶的金铃儿一脸懵懂地回答道,“这个方才湘雨妹妹说什么待会有好戏瞧,是故叫妾身等人在大厅等候”
果然
轻哼一声,谢安面无表情地望着长孙湘雨。淡淡说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嘁”长孙湘雨撅了撅嘴,暗自嘟囔道,“这么聪明干嘛”
在此之前,长孙湘雨一直希望自己的夫君谢安能够变得更加聪明。最好是能够站到与她同样的高度上,但是这会儿,她显然是改变了以往的期待,迫切希望自家夫君越笨越好,最好跟梁丘舞那个笨女人一样,
毕竟夫君谢安若是变得聪明了,就意味着她心底许多小算盘就逃不过他的眼睛了。
“过来”谢安拍了拍自己的双膝,面无表情地望着长孙湘雨。
饶是长孙湘雨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亦露出几许恳求、畏惧之色,偷偷望了一眼屋内其他三女,求饶般说道,“夫君,人家知道错了,真的,奴家真的知道错了”
“少废话”
“”见夫君谢安表情严肃,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长孙湘雨咬了咬嘴唇,在金铃儿那匪夷所思的目光下,缓缓挪到谢安身旁,面红耳赤地趴在夫君膝盖上。
“啪”一声脆响,谢安扬起的右手狠狠打在长孙湘雨的翘臀上,期间伴随着后者一声娇脆的痛呼声,连带着金铃儿,甚至是相识沉默中的梁丘舞与伊伊二女亦是心头一跳。
太丢脸了
三女心中下意识生起一个念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受罚中的长孙湘雨,毕竟这个女人在家里一向是无法无天,似这般情景可是不容易瞧见。
“说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奴家不敢了”可能是谢安着实打地有些重,长孙湘雨语气中略微显得几分梗咽,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她为了让夫君谢安手下留情而故意装出来的。
但是不怎么说,似这等景象若是被胤公、长孙靖瞧见,他二人显然要大跌眼镜,毕竟长孙湘雨别看身子骨瘦弱,但是心中着实傲气,似这等求饶的事,实属罕见。
“知情不报啊”
“奴家没有哎呀”
“没有你昨日到大狱寺去干什么了”
“是狄布告的密么该死的哎呀”
“还叫漠飞调走大狱寺内的值守人员,方便那些逃脱你也是从犯你知道么”
“奴家哪哎呀奴家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还算计伊伊为夫不是告诫过你,不许算计自己人么还是姐妹”
“哎呀奴家知错了嘛,呜呜”
望着长孙湘雨伏在夫君谢安双膝上连连呼痛,梁丘舞、金铃儿、伊伊三女很有默契地缩了缩脑袋,毕竟似长孙湘雨所受的惩罚,疼痛倒还在其次,问题是实在太丢脸了,倘若是换做她们受罚。恐怕日后有好长一段日子在家里抬不起头来,毕竟那是当着其余几位同室姐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