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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未晏斋 5096 字 2019-04-24

众人愣了愣,又笑了一回,海兰察却故意板了面孔道:“好你个佳木阿桂字佳木,指桑骂槐说我呢”众人越发大笑。

阿桂笑道:“鸡肋不足以安尊拳。我怎么敢像你这样绝顶聪明的人,谁敢问你梨树杏树来你说我说你,我倒真要说说你了。那是我听你老邻居说的,那时你十来岁,淘得狗都嫌。”说到这儿,大家已都笑了,只听阿桂继续道:“那次在街上踢猪尿泡,不知怎么的,一脚把人家家门口的木桶给踢散了,那当家的女人见状揪着老海不放,只叫他赔桶。老海心疼钱,又脱不了身,可巧来了个箍桶的,老海便对那女人道:大婶别急,你看那前面不是我舅来了他手艺顶好的,我叫他来给你修。说罢就到那箍桶的那儿去了。嘿,还别说,那箍桶的真来了,叮叮当当帮那女人修好了桶。老海呢,早就捡了猪尿泡去别处了。”阿桂讲到这儿,故意舔舔嘴唇夹了菜吃着,众人疑道:“莫非那真是老海他舅”

“哪里”阿桂搁下筷子笑道,“箍完桶那桶匠伸手要钱,女人一愣:怎么要钱呢桶匠也火了:没这道理什么时候说箍桶不要钱女人道:你不是刚才那孩子他舅那桶匠也一愣:怎么,你不是刚才那孩子他姨”

众人怔怔的,突然全明白过来,哄堂大笑,有笑得仰八叉摔下去的,有捂着肚子直叫爹妈的,有呛了酒一句话都说不出只尽着咳嗽的;兆惠略撑得住些,边笑边用手点海兰察:“你这家伙,真真”冰儿很久没这么笑过,一闪神打翻了酒杯泼湿了前襟,边笑着拿帕子擦,边接兆惠的话茬:“我还以为只有我最淘,原来胜过我的还有个你呢”

轮到阿桂掷骰子了,阿桂一投一个十六,一数正好是海兰察。众人知道他是逗笑高手,已经笑得耐不得,乱糟糟怂恿他站起来。海兰察却不慌不忙捧杯站起来,先喝了一口,清清嗓子道:“我给大家唱个小曲吧。”兆惠坐在他旁边,凑趣道:“罢了吧你那破锣嗓子五音不全的,别上这儿来扰大家清静了。听你唱一曲,回头饭都要糟蹋了还是你的拿手好戏吹牛吧。”

“叫我吹,我就吹。”海兰察其实是怕唱歌的,如此正好合他心意,因此清清嗓子道:“鄙人就会钓鱼。那天,我砍了根竹子。那竹子多长只差一分就要戳破天了记得乾隆十四年扬州那场大雨么就是我一个不慎,举起竹子把瑶池捅了个底儿漏。”众人大笑,一个玩笑道:“十年的大雨,解了扬州的急,可我们清河,好好地发了一次水,朝廷赈济花了二百万原来是你小子惹的祸”

海兰察笑眯眯吃了口菜喝了口酒,又继续道:“再说我拿那竹子做了根钓竿,专门钓鱼。说钓鱼,那真晦气第一次钓了只草鞋。第二次钓出一只灯笼,四面糊的绢都烂掉了,可巧里面那蜡烛还是燃着,黑夜里可不吓了我一跳。第三次更奇了,钓上来的是鸡蛋还不是一只,是一串十八只,一只叠在另一只上面。我说怪怪,以前听师爷说什么危如叠卵,今儿可真见了。只是一不小心,那十八只鸡蛋全摔了。我女人就指着我哭天叫屈的,骂我坏了家里的财运。”

众人听书一般听呆了,见海兰察闭了口直拈花生米吃,都催他快讲,海兰察哭丧着脸说:“女人就是会算。她说这十八只蛋能孵十八只鸡,一只鸡喂两个月就能下蛋,一天一只鸡下一只蛋,那一个月以后就有五百多只蛋,这些蛋再变鸡,再下蛋,再变鸡那么不要一年,就有一万六千七百五十八只鸡,一只鸡三钱银子,这些鸡就划到五千银子。我女人怪我:海兰察,你一个月月俸才多少呢你一年的年俸又有多少呢五千银子,丢水里我还听个响呢,你一眨眼就给我弄没了”他捏细了嗓子,装女人腔调活灵活现。

大家哄然叫妙,又是笑不可遏,有人指着阿桂道:“佳木兄,你这户部的差使趁早别干了,让贤给海夫人吧人家比你会算多了。”阿桂也大笑:“正有此意”

海兰察笑道:“听听你话里那酸溜溜的味道你舍得”

再下面该是海兰察抛,一扔那三颗骰子只滴溜溜地转,停了一颗,是四;又一颗,是五;最后一颗慢悠悠停下,却是六。海兰察鼓掌道:“投得好在赌场上这是有名目的,天字一号啊”再一数更乐得眼睛鼻子挤一块儿:“好啊兆二哥,咱们兄弟今儿个叫有缘,罚都罚一块儿了”

这次轮到兆惠,兆惠少不得站起来,说道:“兆惠在这上头一向不灵。就说个笑话吧。”

此时海兰察不依了,站起道:“不成刚才我说要唱曲的你不让,我可就听从了你的。这会子我来点,依我看,咱们都没听兆中堂唱过曲儿,今天来一首给咱哥儿们助助兴如何”下面大笑,兆惠脸都急红了,赶紧在下面拉海兰察的袖子:“好兄弟,这么不给脸,就让我出丑”海兰察顽皮惯了,故意高声道:“国法无情、军令如山,我这里是宴法无情、酒令如山你别拽我袖子,就拽我裤子都没用了”众人难得没大没小的,也一道起哄。

兆惠没法,只好唱曲,他一向端方严肃,此时只好捡军旅里的歌儿唱道:“昔日伏波兼定远,今朝雄奇入龙兵。三军鼙鼓豪壮意,四海笙歌颂太平”唱了一半,海兰察还不饶,说是难得的日子,定要兆惠唱艳曲,还是众人劝过。这一宵闹得,众人半醉半醒,欢畅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

、知人察己皆大智

宴毕闹毕,已是二更天了。各人都带了三分酒意离开了。海兰察虽喝了不少酒,有一点借酒装疯,其实心里还清楚得很。

“兆二哥,今儿个开心吗”

兆惠脸微醺红,但恢复了严肃的神色:“开心是不用说的,要说筵宴,我本是深以为苦的,但今天却很尽兴。不过,就咱们两个了,我觉得有话要对你说。你没真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