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哀声道:“军爷,赏口热水吧,冷得受不了了”
那值守的士兵没好气道:“去你妈的要不要老子赏你口热酒去去寒气忍着明儿进了县衙的牢房,管叫你喝个饱再上路”
冰儿知道不能再犹豫,等进了县衙的牢房,凭自己一人之力想再解救就不大可能了。她摸出身上那把喂毒的匕首,蹑着步子如猫一般来到那士兵身后,捂着他的嘴在他脖颈处轻轻一划,紫黑色的血液流了下来,那士兵的声音被捂在喉咙里,先还抽搐,不过一小会儿就不再动弹了。冰儿轻轻把他的尸身放下,嚅嗫着念了句佛号,从他身上解下钥匙,小心比对了后面挂着的号牌半天,找出了锁慕容业的那把。
冰儿悉悉嗦嗦摸着钥匙慢慢对着打开门,慕容业的锁链一动一响,他也知自己莽撞,屏息静气直等冰儿小心地打开他腰上、颈上、腕上、脚上多重的锁链,才轻声问道:“好汉是谁”冰儿此时冻得鼻子里瓮声瓮气的,压低声音道:“别问了,跟我走。”
周围木笼里好多人都没有睡熟,听见声音,有些就目光炯炯地坐起来,倒也不发声阻碍。慕容业道:“要救,就请你把我的弟兄们都救出去,我一个人是不偷生的”
冰儿不得已道:“你想害我死么这么多人怎么救”
旁边一男子轻声道:“穆爷你走,将来再打到县衙来救我们”
慕容业鼻子一酸,他流连地再看了他的弟兄们一眼,钻出木笼,走到栅栏外面。此时,天边微微有些发亮,地上积着的薄雪,恰好映着这微微的光。慕容业一把拖住冰儿的袖子,带着往前。冰儿被他他熟稔地带着,在谷地间穿行了一会儿,走进了一个小山坳里时她挣开来道:“此去保重。我要走了,不能让别人发现。”
“请慢”慕容业拦住冰儿,“大恩不言谢,但我总得知道恩公的名字吧。”
“不必了。”冰儿回过头,避免看到慕容业的眼睛,“你赶快离开这儿,走得越远越好”
慕容业却不是这番心思:“走走到哪儿去与其一辈子被追捕,还不如痛快地杀几个人赚几条命你可知道那个什么金千总住在哪个营帐她一个丫头片子,竟然姓爱新觉罗,大约是个近支的皇族,杀掉她,好让皇帝老儿尝尝丧失亲人的心痛和羞辱也为我的禧妹报仇雪恨。”
作者有话要说:1苏州话:老婆,媳妇。作者祖籍苏州,从小听爷爷奶奶说苏州话,氮素,其实我仅仅听得懂,一句都不会说。所有涉及方言部分一律依赖度娘。
2南方“吃茶”指定亲结婚。
这几章我自己写得也比较激荡,不过可能校对马虎,错误很多。见谅。嚯嚯
、滔天罪岂能顾及
冰儿一片赤心浇在泥炭上,顿时大怒,扯开面罩大声道:“好,那你就在这里杀了我好了”
慕容业就着雪光看清冰儿,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不过一瞬,他的脸骤然一冷,眼睛已经出现了杀气,冰儿欲待躲开已经来不及了,脖子被慕容业狠狠掐住,顿时透不过起来。她的双手徒劳地掰着慕容业的手,哪里能撼动分毫,正当她觉得眼前开始昏黑时,慕容业突然撒开了手,语气里带着疑惑:“好吧,我给你说清楚再杀你。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冰儿扶着咽喉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半天才觉得肺里重新恢复了呼吸的功能,喘着气还是说不上话,伸手到腰间掏什么东西。“干什么”慕容业眼疾手快捏住她的手腕摁在岩壁上,另一手毫不客气在冰儿腰间一摸,一杆硬滑而润泽的东西进到他的手中。慕容业一看,手中握着的是一支箫,借着薄薄的晨光,隐约可见绿莹莹的颜色,他不由脸色铁青,咬着牙根逼视着冰儿问:“这你是哪儿来的”
冰儿眼中带着泪光,问:“你认识吗”
“我们家的东西,我怎么不认识”慕容业声音又阴刻了三分,“别再让我问第二遍,我会毫不容情一刀刀把你活剖的”
冰儿的心莫名地一痛,颤抖着声音说:“慕容业,你就不记得冰遗了”
慕容业像被火烫了似的,拿玉箫的手一抖:“你你认得冰遗她在哪儿”
“她在这儿”冰儿摁着自己的胸口,泪水终于走珠般滚落下来,“阿爷临走那天,是我送他的。救不下他,是我对不起他”
慕容业早知父亲的死情,倒也没有特别悲恸的样子,他只是上下仔细端详着冰儿的脸,像,真像小冰遗白白的皮肤,小冰遗大大的眼睛,小冰遗直硬的眉毛,小冰遗倔犟的小嘴“你就是冰儿”可他还是觉得今天的这一切太不可思议,原地推磨般转了两圈,定身站住,死死盯着冰儿。
“我也怎么都想不到”冰儿没有看他,抬手拭了拭腮边的泪,“自从我到了京城,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的亲生父亲就是皇帝。可就是这样,我也没能救得了阿爷”
慕容业脸上拧出一个可怕的笑:“人世间竟有这种相逢我的妹妹成了我的对头,成了亲手抓住我的人,成了我们慕容家的仇人的女儿阿爷那时为什么要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