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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未晏斋 5208 字 2019-04-24

部、大理寺和顺天府关押平民百姓的牢房,里面也是一方方小小院落,白垩粉墙,青瓦青砖,炕下也有火道,饮食也颇洁净,条件比不上家里,但决不至于虐待。

“英祥,有人来看你了。”

憔悴不堪、于思满面的英祥抬眼一看,三额驸正站在他面前,三额驸的身后,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人:父亲、巴勒、小豆子和仪铭。“阿玛三额驸”英祥赶紧上前,几乎就要痛哭失声。

色布腾巴勒珠尔微皱眉头示意英祥噤声,轻声道:“妹夫,这里毕竟还是牢房,不要太过张扬,我现在也是个戴罪之身,也不太好做。叔父,你可以进来了。”萨郡王要紧进去,捧着英祥的脸心疼不已,两行老泪挂在脸上,父子俩抱头悲伤饮泣了一会儿,萨郡王回头向色布腾巴勒珠尔致谢。色布腾巴勒珠尔摆摆手道:“不打紧英祥和我既是堂兄弟又是连襟,何况他进来得也有些”他止住话头,又道,“你们有话赶快说吧,皇上这次的处置甚怪,得留神着点,你们互相说明白了,也好赶在法司定谳之前打点好了。”说罢,自己抽身先走了。

英祥拱手致谢,转身寻了一张条凳,用袖子好好擦了几遍,才道,“这里,实在只有委屈阿玛了”

萨楚日勒老泪纵横:“哥儿我们哪里委屈委屈了你呀”过了一歇才止住泪:“那天皇上叫你问话,问了些什么你究竟是怎么说的”

英祥见父亲脸色凝重,心里不由打鼓,说道:“我没敢隐瞒,就把实情说了一下。这几日也没有人来审理,不知皇上准备怎么处置我”

萨郡王握紧拳头,咬着牙道:“皇上这是拿我开刀了”

“阿玛”

他不明白,萨郡王太明白了他枉自拿大,自以为暗暗襄助阿睦尔撒纳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事。自己亦可以像青滚札布一样做棵墙头草:若是阿睦尔撒纳占上风,自己可以借之发展在科尔沁的实力,说不定在漠西那块肥美的土地上,再多块属于自己的领地;若是乾隆有压倒性优势,自己可以当做没事人一般,总归科尔沁蒙古输送粮草马匹有功,说不定自己的郡王升个亲王,也是极有面子的事。没想到乾隆早就察透,对付他这首鼠两端可谓是成竹在胸,一击就拿到他萨楚日勒最大的弱点;而他想要与乾隆斗,无异于以卵击石萨郡王老泪纵横,抱住儿子哽咽道:“英祥,都是阿玛的错,都是阿玛的错阿玛连累了你”

英祥见父亲这个样子,心里也异常难受,反过来劝慰道:“阿玛,事情已经出了,多想无益。何况乌珠穆沁和蓝秋水的事情实在是出乎大家的意料,也只好算是疏忽失察,儿子能替父亲受些牢狱之灾,总强过阿玛亲自来受这罪”英祥对事情的了解不过二三分而已,萨楚日勒与青滚札布及阿睦尔撒纳的勾结他根本全不知晓,因而这些宽慰的话只有让萨楚日勒暗暗叹息,却无法相劝。最后跺跺脚道:“罢了少不得我来多想法子反正阿玛拼了全力也要救你你放心对了,巴勒和小豆子也来了你额娘原本也想来,不过牢里不能进女眷,赶明儿咱们再想办法他们带来你额娘亲手做的吃食,叫他们伺候你吃些。我到外头打点打点,还需要什么东西,趁早说就是。”

巴勒扶着小豆子,小豆子拎着食盒,他的杖伤看来还没好,走路一瘸一拐还龇牙咧嘴的:“咝爷小豆子咝看您来了”

“小豆子”英祥赶紧扶住小豆子,“又是我连累你受苦了上次的板子打得这么重,疼得很吧”

小豆子勉强挤出一个笑:“放心,我小豆子打不死。上次也亏奴才未卜先知”他压低声音,神秘地说:“早些时候我屁股上皮就痒痒,奴才就估计自己要挨揍了,于是预先在屁股上腿上都绑了牛皮。果不其然挨了板子,哎哟,说重是真重,回去上药时发现牛皮都烂成渣渣了,还是皮开肉绽,疼得我是死去活来。不过大夫说里面骨头没受重伤,皮肉上的,将养个把月也就好了”他话没说完,巴勒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你这狗才,爷这不正难受着,你还有脸说你的屁股打下你的下半截来也是活该”小豆子“嗷”地一声怪叫:“爷巴勒他又欺负奴才”

英祥见他这副活宝样,倒是被逗得一笑:“巴勒就别再打他了,可怜见的他也是为我。”

“可不是可怜炕上趴到现在才能挣挫着起来看望爷平常上个茅房胜如要了半条命一路上还被巴勒骂得臭死”小豆子哭诉,“不过,别说为爷挨揍,就是这会子叫奴才为爷死了也是甘心的只望着爷能懂奴才的心”

“我懂我懂”英祥道,“回去替我好好照顾我额娘,就是为我尽了心了”

说到这里又要伤心,三个人忙各自忍住,从食盒里取出还热腾腾的菜蔬饭食一一布开。英祥这段在牢里食不甘味,此时也没有心情用饭,但是这是自己母亲的一片心意,无论如何要努力加餐饭,硬是吃得干干净净。

却说宫里,冰儿只听宫人传说英祥进了牢房,这天不放心地来找乾隆:“皇阿玛,您把英祥关进牢房了”

“嗯,理藩院大牢里拘押着呢。让他受受教训,好为你出气。”乾隆索性揶揄着,“怎么,心疼了”

“才不呢我只是有些奇怪。”冰儿低了头说,“他那么对我,是该好好受些教训”

乾隆执起冰儿的手,微笑道:“我自然会为你作主。御医开的药茶有没有照样在喝来,让阿玛瞧瞧,好像不那么消瘦了,就是还有点黑眼圈,还是晚上睡不好么别想那么多,定神在宫里养养,其他事情一概莫问,阿玛心里都有谱呢你如今只要把身子养好,就是最听话乖女儿了。对了,这两天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了么”

他尽跟冰儿拉这些家常,其实冰儿已经听不进去了,对付着应付完问话,冰儿踌躇着说:“皇阿玛英祥有择席的毛病,进了牢,就怕他睡不好觉。他要是睡不好,第二天就特别容易受风寒,头疼生病。春寒料峭的,我寻思着我们也是以仁义为重的么,要不叫人给他送几件厚实衣裳牢里阴湿,盖的垫的也是要紧的,不知道理藩院备得怎么样”

乾隆看看冰儿,突地有些犹豫和担心,冰儿嘴上倔犟,心里对英祥仍是一往情深。他点点头笑道:“这容易,难得你一片慈心,我自然会叫人去办。只不过是小小惩戒他一下,不会叫他落下病来的。”说着,便吩咐身边的执事太监去给英祥送衣服和被褥。冰儿虽然未露笑颜,但明显是神采飞扬地离开了。乾隆望空发了会儿呆,召来身边的总管太监马国用:“这段日子宫里的闲言碎语多得很嘛朕的规矩草看来是白撒了你给朕吩咐下去,以后外言不得进宫,宫里的事情也不许传到外头去谁要再敢搬嘴弄舌,叫朕知道了,就是他的死期到了”

马国用唬得脸色发白,哈着腰连连点头称是。乾隆又道:“后面的五格格,谁要是敢传五额驸或萨郡王等的消息给她,叫朕知道了,即行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