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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生录 未晏斋 5206 字 2019-04-24

可心亦上来拜见,她一进门就听到“阿玛”“王府”之类字样,心里奇怪,也有些警惕,见了礼后,听见萨楚日勒乐呵呵道:“这就是我那孙女”

英祥忙道:“不是,这是我们收养的女孩儿,不过也当亲生的看。您孙女不懂事,自己跑出去了,还没找到。我们也正在犯愁呢。”老人家更重视男孙,想着奕霄,对奕雯的感觉也淡,点点头就罢了,只是不住眼地打量着儿子:“你黑了,也瘦了,这些年吃苦不少吧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晚间,奕霄下值回来,与萨楚日勒见了礼,他对祖父一概陌生,有些不自在;祖父看他,却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心里一阵狂喜,拉着奕霄的手夸道:“长得英俊看着有灵气不错,不错”

英祥笑道:“哪有当爷爷的这么夸自己个儿孙子的”

萨楚日勒却道:“不是我夸自个儿孙子,我这个位置,将来不是因子及孙,就是直接传给孙子英祥,你别多心,怕万一皇上还不肯赦你但奕霄是我们家的骨血,又是几世单传下来,他也不好把位置给别人承袭。”

英祥瞥瞥还一脸懵懂的儿子,奕霄大概还没有弄清楚 “位置”是什么。按道理,萨楚日勒的郡王衔是外藩爵位,不用降等就能承袭,若是真如冰儿所说,乾隆有赦免他们一家的意思,将来奕霄少不得承袭这个王位只是,他在江南生活了这么多年,突然告诉他他的一生将归属于草原大漠,不知这个孩子还能否适应往后一辈子这样的生活

奕雯再次出逃的情况汇报到乾隆那里,他不由也是心下焦躁。那次重惩这个还没有见过面的外孙女,除却要拷问清水教余孽的去向、以应对悠悠众口之外,也有薄施教训,让她知道痛苦,从此安分守己,不再招惹祸端的意思在。可是事与愿违,这个小丫头竟然跑了,若是又回到清水教中,自己该怎么处才好

军机处于敏中又递牌子求见,乾隆这段日子见他有些烦,这个状元出身的军机大臣,平素倒还很会贴合自己的意思,但是若有所求,说话也很厉害,让自己无法轻易驳斥,只能和他打打太极拳。拖了一会儿,毕竟把军机大臣拦在门外跪候不大合礼仪,乾隆还是平平心思命令传进。

于敏中的礼节行得丝毫不错乱,跪在御塌前的跪垫上,伸手捧过一份密奏:“臣于敏中刚刚得到顺天府的密奏,事关清水教余孽动向,请皇上过目裁夺。”

乾隆拿过密奏,粗粗扫了一眼问:“既然有了线报,为何顺天府不直接逮问”

于敏中盘马弯弓了好一会儿,才道:“臣也是这样叱问顺天府的。他们说京畿那套房子内里布局颇大,原是一家大户所在,据说其间还有密道,若是遣顺天府差役前往,只怕不好拦阻,所以想请调集一支禁军,或周围八旗。”

“是不是杀鸡用牛刀了据称清水教王伦之子王硕祯,当时从兖州出逃,不过带着十几二十个人马。为十几二十个人动用禁军”乾隆皱着眉头,手指轻轻叩击着密奏,又问,“如果查实了,堵住正门,守住边门,用火把逆党逼到中间,再一网打尽,可行不可行呢”

“皇上圣明”于敏中马匹一拍,旋即推翻,“不过”他抬头故意看看乾隆神色,才道:“不过一来是现在投奔王硕祯的人早已不止十几二十人,二来二来臣得线报,王硕祯身边,有博奕霄的妹子。”

乾隆的目光不由“霍”地一跳,手指遽然在那份密奏上一扣,半晌才道:“不是刑部拷问了,说她确不知情么怎么会又在王硕祯身边”

于敏中装傻道:“臣也奇怪,不是说她从刑部放出之后,一直交由她父母和哥哥严加看管,亦没有听说出逃。难道是顺天府的人弄错了如果是弄错了,就不必投鼠忌器了。”

此刻,乾隆却有些犹豫,一把火一放,这些逆匪不是被擒,就是活活烧死,自然是快捷的好办法,但是若是奕雯在里头,也被一把火烧死,冰儿岂不是伤心欲绝好容易她才回京,自己内心其实存有一些些的愧疚,实在不忍心看她伤心的样子。乾隆见于敏中顺眉搭眼地跪在自己面前,对他的话有些疑信参半,但又不大好驳斥,只好先缓言道:“还是让顺天府先彻查吧。虽然捉住贼人要紧,但是若是伤及无辜,也不是朕爱民的初衷。”

于敏中心道:军机大事,在乎扣准时机,若是失时,便会失机,若是失机,就很难有胜算,乾隆打了那么多仗,这个道理应该是明白得很的。不过这段日子他在养心殿的眼线,已经把一些情况片段偷偷传了出来,博奕霄身后有极大的背景,他心里已经明白了,所以,此时不论是逆批龙鳞,还是栽害博奕霄,都是不智之举。于敏中做官做得很有心得,知道此刻自己再逼迫皇帝,就是找不痛快了,于是很和顺地再次称颂圣明,跪安告退。

乾隆在万般烦恼之中,唯一高兴的事莫过于得到傅恒回京的消息了。

可惜傅恒一到京就病倒不起了,本来还上书,想撑着先来见驾,乾隆立刻批复“不准”,让傅恒回府请医调养,而自己亲自前去视疾。

皇帝给大臣视疾,虽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但也是偌大的荣光。定了日子,傅恒公府中打扫一新,静候乾隆的光临。

傅恒的富察一族,在本朝比前朝更为风光:一个姐姐当了皇后,虽然早已去世多年,但乾隆心中有永远不变的怀念,因而后家得此余荫,多年盛宠不衰。也不仅仅因为孝贤皇后,傅恒自己也很争气,做事勤敏,与人和善,除却略有奢靡外,其他方面都是让人交口称赞的。这次回朝,对他而言却不大光彩:云南边境与缅甸经常发生冲突,乾隆三次派兵征缅,却居然从未大获全胜过,云贵的总督贬的贬、杀的杀,派去讨伐的富察家的子侄明瑞也战死疆场,让自尊心极强的皇帝大为光火,在前一年便派富有经验的傅恒前去经略。傅恒一开始势如破竹,没想到缅甸境内丛林里气候恶劣,瘴气遍野,清军枵腹露宿,多半得了瘴疠之疾,死亡人数竟达到三分之二。傅恒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一身病痛不说,因为没有能够像臆想中那样飞速夺城,自己羞愧,遂一病不起。

乾隆听说情况,怕他有什么意外,同意与缅甸议和,缅方也怕长久作战,同意了十年一贡的和议,两边总算偃旗息鼓,落得皆大欢喜。只是傅恒自己心里明白,这样的和议对于乾隆而言实在是不得不为,因而自己也深深抱愧,一身疾病到了京中反而越发重了。

乾隆到了他的家中,阖家盈门接驾。乾隆一眼扫过去,最前面是傅恒次子、亦是自己女婿的福隆安,其次是傅恒三子福康安和四子福长安,他点点头,问福隆安道:“你阿玛今日服药了没有身子有没有好些”

福隆安磕头道:“家父今日依着太医院的药嘱,一分没差地吃的药,但是似无特别好转。”

乾隆温语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急不得。如果感觉方子不好,改天再换个太医来看。”起身往里头去。内门里迎驾的还有傅恒的妻子,两人以前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