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挥手对福康安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白提醒你,富察家是入关时就从龙的大姓,直到今天也算得上为朝廷倚重,家风里却没有傲慢这一条,你真喜欢行军打仗,这里有现成的谙达,以后你多虚心请教才行。若是一例张狂,自以为是,这条路也是条就死的路,前头张广泗、讷亲、富德等人,都是你的榜样。你去吧。”
海兰察见福康安打千告退了,点头笑道:“中堂教子,让人叹服。”
傅恒摇摇头说:“叫你看笑话了这孩子脑子还算灵活,就是狂妄自大、好大喜功的毛病难改。若是将来真有点出息,还得你老兄帮衬1”摊手邀请海兰察进外书房就座,俟小丫鬟送了茶和点心上来,才问道:“你平日里也忙,今天倒有闲工夫过来聊聊”
海兰察正拈了一块点心塞在嘴里,傅恒家的茶点,以用料精致、不惮费工而出名,他边拍着手上的点心渣子,边含糊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一个消息,准备明儿觐见是汇报皇上,不过里头有些费猜疑的地方,我心里犹疑,想请中堂帮我拿拿主意。”
“还有值得你犹疑的地方”傅恒捧着茶杯笑道,“我自问也就是勤劳些,打仗的本领远不如你,你看得起我,我心里倒有些惭愧呢”
他们俩在朝关系很好,海兰察也不务虚,见周围没有人,凑近道:“昨儿个,清水教里又有人偷偷来官府,说他上头人想自首,肯用博奕雯换朝廷开赦自己无罪。主子爷这阵子,最为这个事头疼,如果是真的,那可真是个大好机会”
傅恒不由停了啜茶,抬头问道:“前来自首,希望被朝廷招安的人,有没有把握救出博奕雯”
“他说他有”
傅恒不信任地眯了眯眼,笑道:“还不知哪个社狐狡兔,也敢夸这个海口”
“来人说,他上头那人,叫林清”
作者有话要说:两章的标题对换了一下
1福康安后来的赫赫战功,海兰察的襄助之功不可没。
、故地重游换心境
林清实则是清水教真正的当家作主的人,朝廷事先也打探过,心里有数。傅恒果然疑信参半,不由起身绕室彷徨:“他愿意自首那清水教不是不攻而破了”
“可是,就怕他使诈”
傅恒停下步子,仰着头,眨巴着眼睛思考着,大约太费脑力,少顷就面色涨红,止不住地咳喘起来,海兰察吓了一跳,上来帮着他拍背,忍不住劝道:“傅相,您这身子,不能操劳啊”傅恒咳定,说不动话,摆摆手半天才有气无力道:“皇上已经很体恤了,我再无事请假,自己都说不过去。没事的,没事的,你继续说说你的看法。”
海兰察道:“我这么想的,现在死马当做成活马医,不妨应了他,看他准备玩什么花样。若真是肯投诚的,也不过赏个把总的位置给他,剿灭清水教,总归是大功一件;若是骗人的我们原本也没有其他法子救五公主家的小格格,也没有损失。”
傅恒道:“说的是。横竖四面围定了,他们插翅也难飞。说实话”他看看旁边:“皇上的意思,这事不能再拖了,清水教的逆案从去年秋天拖到了现在,马上就是整整一年了,说起来朝廷那么多精兵强将,竟连这么些毛贼都处置不了,实在丢份儿。如果实在保不住就不必太顾忌她了。所以,就是你说的,死马当成活马医,能把那小丫头救出来最好,万一也算是她命不济了。”
两个人都没有见过奕雯,但想着如果真的“万一”了,冰儿可能会有的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发酸,但是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何况他们都是做大事的人,心硬起来比常人都冷静,所以也算是拿定了主意。海兰察最后道:“我想,还要再诈他一诈:他在清水教里是实际上的当家人,反正是要投诚,看他肯不肯把王硕祯一起交出来,如果犹豫了,就说明其中有问题;若是答应下来,我们就算是不战而胜,哪哪儿都有了交代,也不枉费朝廷的兵饷和那些死掉的士卒了。”
傅恒点头赞许,两个人一起拟了上奏的密折,傅恒抚着黄绢的折子封面幽幽道:“不管怎么说,等皇上批复下来,这次的仗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海兰察沉默了一会儿说:“若是林清敢骗我,我发誓一定将他活捉,千刀万剐来祭奠公主家的小格格。”
傅恒眼神复杂地看看他,沉沉地点了点头。
他们定下了计策,得到了乾隆的首肯。话分两头,冰儿那里,亦知道时不待我,她反反复复把想法盘算了一遍又一遍,谋划基本完善,也知道自己一旦定计,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心这样悬着,毫无着落,烦闷得几欲发疯,偏又无人可以倾诉,坐立不安中,身边的侍女都看着她难受,终于有一人对她战战兢兢说:“主子若是心里烦,不妨出去走走散散,或许心情能够好些。”
冰儿望着那个说话的侍女,眼神呆滞,半日才点头说:“你说得对。”此事一终,自己或许没事,或许万劫不复,只待天命,其实还有好多未完的想法,此刻如泉眼里的水突然冒出来一般。她披上外衣,顺着正院的小门到后面一间陋室,英祥正在里面看书,见她来了,问道:“怎么了脸色很差啊”自然而然地起身,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不胜心疼的样子。
“我想出去散散心。”
英祥犹豫了一下道:“外头有人盯着。”
“盯着就盯着。”冰儿容色冷峻,却是无所谓的语气,扯着一边唇角冷笑着,“让他盯我。我和他之间早就一点信任都不剩了。”
英祥看着她,知道她脸上在笑,心里是难言的苦,也为她难过,叹息一声问道:“那你准备去哪儿我陪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