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浓、酒浓浓在了一起。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诗句,不知是哪位诗人的:酒味纯真书写伟大的人格,酒色热烈拥抱日月江河。胖姑娘是除了钱爱娣之外的第二位才女,她站了起来说:“李白酒后诗百篇,我只有一篇,献给咱们的于排长,也献给大家,诗的名字叫相聚”
让我们定一个约会,
在一个有酒有雪的日子里;
让我们重温一个记忆,
摘掉虚拟的面具彻底松弛自己;
让我们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野蛮粗鲁的大笑而无所顾忌;
让我们不醉不散不归,
不分贵贱不知贫富不论高低。
伸出你的手,
无论粗大还是纤细,
掌纹里犹见岁月的血痕。
迈出你的脚,
无论“皮尔卡丹”还是退色的“回力”,
步伐中仍现战斗的足迹。
黄浦江与黑龙江同在大海中相遇,
记忆的年轮又增一笔。
让我们再一次敞开胸膛,
承受世纪大潮的拍击;
让我们再一次展开双臂,
拥抱风浪而不沉底;
让我们用欢笑驱除伤痛,
记住这无怨无悔的相聚。
酒会达到了鼎沸,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闹成了一团。于毛子将提包打开,把山珍野味分给了大家。
今夜的月亮完整了,圆圆地映在黄浦江的水里,他想妈妈了,家乡的月亮已无法印在封冻的黑龙江和科洛河里,但一定会照在妈妈的窗前。于毛子觉得在上海待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不过心里一直有着一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让儿子知道他的身世。毛毛离开卧虎山时还小,记忆会渐渐淡去,他母亲钱爱娣会如实对他讲述那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吗尤其是他的爷爷,那位葬身于黑龙江的俄罗斯人。这都是一些未知数,一旦她把这些秘密永远地埋在肚子里,怎么办对,给儿子写封信,让胖姑娘转给毛毛。她们同在一个上海,只要用心和留意,机会总是有的。
于毛子用延安饭店的信笺给儿子写了一封信,一封不会退回来的信。
亲爱的儿子于小毛:
你好十分地想念你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知已过去了多少岁月也许你一长大成人,也许俺已离开了人世间。这是俺作为你的亲生父亲来上海找你留下的一封信,但愿你能看到它。
你是俺于家世代延续的根苗,确切地说,应该是俄罗斯人种与中国人种的结晶,你的爷爷是一位优秀的俄罗斯青年,你的奶奶是一位伟大善良贤惠吃苦耐劳的中国妇女。他们结合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中苏友好的蜜月期,相识短暂。爷爷弗拉斯基米诺夫就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却在你奶奶白瑛现在叫于白氏的腹中留下了俺于毛子,一个中苏蜜月留下的梦生。俺没有见过你的爷爷,俺的爸爸,一个英俊漂亮潇洒的苏联人。
毛毛,亲爱的儿子,还有一人必须向你交待,那个人是你名正言顺的爷爷叫于掌包,山东人。他因为打了山鹰而死于枪下,埋在了卧虎山上,咱们随他姓了于姓。
你的于爷爷在爸爸出生时差点动了枪,杀死俺这个杂种,应该理解他的冲动。后来爸爸对俺就像亲生儿子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一个荒诞的爱情故事,你奶奶只想做个女人,有儿女的母亲,这是她的权利,俺和今后长大的你,都不能责怪她。
你的妈妈钱爱娣是上海到黑龙江瑷珲县插队的知识青年。她和那个外号叫“胖姑娘”一行七人来到俺家桦皮屯。阴差阳错,钱爱娣和俺有了一种那个时代酿造的情感,确切地说不应是爱情,也许叫做一种相互帮助吧。俺们住在了一起,在于家小院里生下了你,又有了一个小杂种。这话难听了点,叫混血儿吧,取名于小毛。
俺和你妈妈有“城下之盟”,一九七七年知识青年开始大批返城,你妈妈带着三岁的你,带着你于爷爷给你留下的财产,一罐沙金,回到了上海,这座本应该属于你的大都市。回到上海以后的事是你的亲身经历,你自己去感悟吧。
黑龙江畔的俺们,奶奶爸爸想念你,当然也想念你的妈妈钱爱娣。三年多来,俺给上海徐汇区的红旗新村发了三十八封信,都退了回来,原因是“查无此人”。
奶奶和爸爸受不了这种糊涂的煎熬,爸爸来到了上海,开始大海捞针,线很容易找到,每当到了穿针引线的关键时候,针眼都明明白白的消逝了。俺理解你的妈妈,她有苦衷,俺不怪罪她。红旗新村你的表舅转信给俺一张你六岁时的照片,俺也让他们转交给你小时候爱吃的鱼,七里付子的标本,还有爸爸亲自为你做的一个桦木皮刻制的笔筒。目的只有一个,你要记住天的那一边,还有着你的亲人,你的根你的魂以上这些都是你应该知道的。
你的爸爸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虽然俺生活在遥远的边塞,小兴安岭的大山深处,可是俺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样样行行都干的出色的男人,这些应该引以自豪
儿子,或许你不相信,一个农村的粗汉能有多大的学问,甚至怀疑这封信是爸爸托别人代写的,这你就错了。俺也是高中毕业,学习成绩一直在学校班级名列前茅。当然,从文采上不如你的妈妈钱爱娣,俺文字方面的进步,还要感激你的妈妈,她给了俺很大的帮助,这一点要向你妈妈学习。
毛毛,俺唯一能给你的就是你血液中的基因,谁也无法去改变他。你现在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一定要珍惜,努力学习,多掌握一些本领,一定要考上大学,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为社会,为家多担起一些责任。更希望你知道这一切后,到卧虎山看一看爸爸和奶奶,也看一看卧虎山上的于爷爷和江北岸的俄罗斯爷爷。
啰啰嗦嗦地写了这么多,这是父子的亲情所致。明天俺就要离开上海了,离开这潮湿空气里散发着你的气息的上海。爸爸相信,咱们父子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儿子还记得吗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