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国这时不得不埋怨自己的眼力太烂。买的衣服穿在吴天身上,不伦不类的,说难听点,整个就一小丑。
四人人都从没见过穿新衣服的吴天,总是觉得特别别扭,吴天也觉得自己在穿一件刺猬衣。
陈玲看了看吴天,又看了看吴虎,出声道:“我看还是适合小虎穿。”
吴建国狠狠瞪了一眼妻子,后者吓的低下了头。
吴天此时已经把衣服脱下了,递给在旁边看着的吴虎。吴虎也老实不客气地接过穿上,果然比吴天穿的要好看多了。
吴建国又取出另外两件,让吴天换上。
吴天摆摆手,坐回了床上。
吴建国有点手足无措了,心里有个声音在叫他说,可是他自己又不想说。着实是为难啊
吴天看到了父亲脸上的为难,开口解围道:
“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玲看了看丈夫,不敢再出声,埋头看地下的土块。
吴建国揉了揉太阳穴,下了狠心,拿出了放在内衣兜里的钱,放在吴天面前。
吴龙吴虎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而且还都是一张一张的四人头像的。两个人像饿虎一样,扑向了那堆钞票。被吴建国一人赏了一个巴掌后,乖乖地退到母亲背后,只是眼睛依旧死死地盯在那叠钞票上。
吴天不解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抬起头看向一脸坚决的父亲。
“这三千块钱是你爷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你的。以后你就不再姓吴,至于张王李赵,随你姓什么都行。
还有,以后我会让小龙送饭过来,你就不要再回去了。”说到最后,吴建国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吴天的脑袋刷地一下子全白了。父亲的话他全听明白了,要把他赶出吴家。
他又再次想和打渔老人说过的话,他也无时不在想那一天早点到来,自己有了能力以后,早点离开吴家。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才过了不到一年,吴家就抢先把他“炒”了。而且还是如此的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把他原本的计划彻底都打乱了。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做准备,还以为可以再安心地拖上一两年。
吴建国不知道吴天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还以为他正伤心。一股仇恨的火焰烧上了胸膛,他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的贪慕虚荣
吴天想了想,将钱推还给了吴建国。
吴建国眼睛直直地盯着吴天,猜不通这小家伙要做什么。
“我知道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姓吴,我也不会再踏进吴家一步。”吴天咬咬牙出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竟然有种解气的感觉,胸口特别舒畅。
吴建国看到吴天的脸色,知道谁也不能更改他的决定了。于是把钱收了起来,沉声道:“这些钱就当是我替你保管的,等你什么时候有需要,你都可以来取。”
说完,拉着妻儿就要往回走。
“等等。”吴天出声喊住他们,“吴家的东西我不会要的,这些也是”。说完,把吴建国带来的衣服抛了过来。
唉吴建国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吴天等他们都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外以后,开发觉,刚发泄愤的那种快感慢慢地被恐慌所替代。想想自己连劳作能力都没有,以后的生活应该怎么面对呢
“唉,不想了。”吴天甩了甩头,暂时甩开了心中的困扰,拿起一本书就往山上走去。现在的他,急需一个可以让他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的地方。
吴天怀着满腔心事来到了这块乐土。
他没有发现,自从他一上山,就有一双眼睛在死盯着他。在看到了他之后,那人终于忍不住狂笑出声:“我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而此时的吴天,什么都没有发觉,背靠着一根柱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该怎么办呢
生活现在不要说生活了,自己能不能生存下去都还是一个问题。可是该怎么办打工开玩笑,又不是旧社会,谁会要童工啊,再说自己这副身板,打工开玩笑。那自己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活活饿死吧。虽然父亲,不,他已经不再是我父亲了,那个吴家的人说会让哥,不,是吴家大少爷,该死的,自己怎么还是改不了口,会让吴家大少爷送饭来,可是自己当时已经一口拒绝了,就算他们不计较照送不误,自己是怎么也不能再吃吴家的一口饭了。可是现在的自己,到哪去吃饭呢
他想了许久,竟没有想到可以暂时让自己投靠的地方。镇上的人都把自己当成是灾星,肯定没有人会帮助自己,看来不能再在镇上呆了。可是到别的镇,自己又一个人都不认识。忽然他好像想起前年家族大会的时候,有个远房表叔,对他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其它人对他拥有的成见。
吴天刚决定完去找那个远房表叔,又猛然醒悟过来,自己连他叫什么,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啊
“啊――”
吴天仰声吼了出来。
不管吴天此时是如何的郁闷,藏在某处的某人此刻可是高兴万分。他盯着吴天仰天长啸的样子,竟然激动万分,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没错,就是他,就是他了”
此时,另一个声音,明显地还是个童音不识时务地插了进来。
“老头子,你抽筋啊”
刚才的某人差点给这话噎死,一扫脸上激动的神情,转过头来就要喝斥。
“爷爷你不要怪小弟,都是我不好。您别生气。”又是一个童音,而且还是一个很好听的女声,柔柔的,轻轻的,让人不禁对她的芳容浮想联翩。
某人不解。
“这又跟你不好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涵儿管教不好,弟弟也不会天天惹您生气。所以,请你怪我好了,不要怪阿臣。涵儿代弟弟向爷爷陪罪了。”
某人怜爱地看了看眼前的姐弟俩,心底生出一股悲凉。要不是那件事,也许他们现在就不会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男童似乎也知道错了,低下了头。
“爷爷,他是谁啊”女音见大家都开始伤感,忙借口将话题岔开。
某人这时才又记起吴天的存在,转过身去,眼中又射出精光,口水也开始不顾形象地流了下来,要是让人看见,绝对会令人怀疑此人的性取向问题,或是精神问题。
“他啊,他就是”某人说到这,又卖了个关子,闭上了口。
“是谁啊老头子你好像对这小子挺关心的啊”男童又插了一句。
某人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称呼,也不在意,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涵儿,还不时地撇嘴笑笑。
涵儿给笑得有点毛骨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