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在球场等了许久,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出现。我到她宿舍去找,到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去找,直到那天晚上,宿舍楼要关门的时候,终于才有一个同学告诉我,她已经回家去了。”
程亮痛苦地伏下身去,紧紧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水若寒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只好静静地坐着,口中品着那有点苦涩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程亮才直起身子,伸手擦去脸上的泪水,继续说着。
“当时我就直接追到郊外她们家去了。等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我疯狂地敲门,把她叫了出来,拉着她要她和我回学校。她当时终于被我感动了,扑到我怀里,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我们才回到了学校。
我们终于又过上了以前的那种生活。我到哪她也到哪,后来我干脆就在学校外边租了个房子,两个人住在了一起。
日子很平静地过去了。我们又一起考上了高中。
就在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地走下去,直到我们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我的父母,不,他们已经不能算是我的父母了,你们是刽子手,他们是刽子手”
情绪已经失去控制的程亮,再次无力地扯着头发。此情此景,没有人会相信这个程亮会是在同学眼中那个阳光男孩。
水若寒打开了一瓶酒,递过去,自己也开了一瓶,仰天就灌了下去,差点就给吐了出来,这酒味道真是苦,根本就不能喝,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程亮感激地笑了笑,笑容却远比哭还难看。
一瓶下肚,他也平静了许多,看了看水若寒,苦笑道:“我现在是不是很疯狂”
摇摇头,水若寒再次拿起那只喝了一小口的啤酒,再次灌了下去,这次喝起为顺口多了。
程亮笑了笑,继续说着未完的故事。
“那一天,她突然告诉我,母亲出事了,让我和她一起回家,而同时,我也接到了医院的母亲病危的通知。我没有办法,只好和她在学校分了手,两人各自走了。当时虽然觉得很不对劲,但我并没有往深处想,匆匆赶到医院,却看到我父亲的司机在医院门口,说母亲已经回家了。等我赶到家的时候却发觉母亲什么事都没有,家里还在开着arty。父亲还拉着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介绍给我认识,是一个叔叔的女儿。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想跑出去,却被一大群保镖拉住了。
被困在家里整整一个月,我用绝食抵抗,但没有作用,他们竟然对我用了麻醉剂,然后给我打上了点滴。
当我一个月后终于回到了学校,已经被告知她退学了。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家也已经搬走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直觉告诉我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果然,又等了一个月,我终于彻底死心了。她再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中。”
不知不觉,一瓶酒已经下肚了。水若寒感觉胸口有个东西堵得慌,又开了一瓶酒,继续灌着。
“我把我所有的时间都投注到了篮球上。只有在打球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她依然还站在场边为我加油,为我微笑。
直到高一上学期结束,篮球队里有个人,因为我抢了他的主力位置,而对我心怀不满,找了几个人把我放倒在了学校里。在我晕倒之前,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他说了一句,只会靠着家里,一点本事都没有。奇怪的是我当时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在医院的那段日子,我想了很多的事情。出院后,我就决定要到一个远离那个城市的地方,当然也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在某个地方再碰到她。于是我就到了这里,刚开始我天真地想不再靠他们的钱而活着,我要彻底断绝跟那个家庭的关系。但很快地,我就发觉自己的想法太幼稚了。他们已经打通了各种关系,我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受到他们的监视,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养活自己。我只能靠着他们施舍的钱,麻木地过着日子。除了篮球,我再也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说话了,直到你出现。当时就觉得你身上有种什么我说不出来的东西,虽然你只是个初一的学生,但是你却给了我一种可以依赖,可以交心的成熟感。”
“还有呢”水若寒没有理最后的这些,问道。
程亮露出欣赏的笑容。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现在会这样,最主要是为了麻痹他们,等他们对我放松警惕的时候,我才可以远走天涯,继续寻找她。”
“是吗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了你的父母,你能有能力独立生存下去吗茫茫人海,你能保证自己在不被你父母找到之前还没饿死街头,而且还能找到她吗”水若寒脸上淡淡的笑容令程亮有点气结,但一连串的反诘却让他想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就算你真的能生活下去,就算你在被你父母之前找到了她,就算一切都如你所愿,可是,你能保证自己能够应付得了你的父母,给她幸福吗”水若寒淡淡的言语重重地敲着程亮的心扉。
恍如当头一棍,程亮终于完全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为什么会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问题自己一厢情愿地只想着能够找到她,虽然也考虑到这些,一直在存钱,却从没有考虑过还有其它的可能性。
水若寒知道冷水浇得够量了,才换了个口气道:“你现在最该做的,应该是如何独立。如果你不独立的话,你是永远都不可能逃离你父母的控制的。”
程亮郑重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男孩由衷地感到心折。
“至于嫂子,你现在急也急不来的。”水若寒开始调侃道,调节着气氛。
“嗯。”虽然还是有点迟疑,但是程亮的心里已经有了底,脸上也现出了真正的笑容,也终地令水若寒长长地出了口气。
“那天我看到的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弟妹啊”程亮也开始反击。
“呵呵,她是我涵姐,什么弟妹,叫得那么难听。”水若寒避重就轻地道。
程亮也没有多大的心情开玩笑,毕竟一说以那种事,心底的痛总是会无形地牵扯进来。正了正脸色道:“好好对人家吧。能珍惜的,只有现在了。”
水若寒郑重地点了点头,才发觉一股头晕的感觉涌了上来。
“走吧,我看你脸那么红,都喝得差不多了吧。”程亮没注意到水若寒的脸色变了,扫了一下桌上的瓶子,吓了一跳。
“好家伙,你不是说你滴酒不沾吗一下子喝了六七瓶。”
水若寒提起真气,压住了酒的后劲,强笑道:“没什么,走吧。”
程亮结了帐,两人在“回归线”门口分道扬镳。
一路摇摇晃晃地走回了家,好在不远。水若寒运着真气压着不断上涌的酒气,却没想到这样更加速了酒精在身体内的运行,虽然有一部分也因为运功蒸发掉了,但是头却感觉更晕了。
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