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本。实者,土就是土;本者,尸化作土。我想这尸王可能是被陈丹聪以大相术给锁镇的时间太久了,又在这屠魔洞中湮没数百年,光阴磋磨,尸身散落,化归尘土了,但是这尸王毕竟是尸王,身体虽然腐烂,但是魔念却难以消除,散落土中,仍旧维系,所以还有黑气冲天,昭示其祟性。”
“不错,不错,一定是这样。”曾天养道:“不过这样子,倒也好过它本体仍在。最起码,彻底消灭它的时候,不会有争斗。”
棋盘石叹道:“魔念最难消解啊。”
我道:“让晚辈来试试。”
血金乌之宫中,陈丹聪的魂念曾说过,消灭尸王肉身可以用罡气,绝灭其魔念,却需要以三昧真火。
现如今,尸王的肉身已经彻底腐烂,只剩下魔念残存土中,那便需用三昧真火了。
义山公录中记载此术,我知其意,却不能用。
领悟了屠魔经之后,周身精、气、神,穴、脉、孔,混炼一体,此术可以一试
我看着曾天养道:“老太爷,晚辈要以三昧真火尽灭尸王魔念,以我心火随气从目中出,是为天昧;以我肾火随气从鼻中出,是为地昧;以我丹田火随气从口中出,是为人昧三昧随气与我魂念炼作一处,还需凡火作为引子,才能功成这凡火,还需老太爷以山术火法助我一臂之力”
“好”曾天养道:“你作法吧,等你三昧火出,我的凡火,也便成了”
当下,我便调运阳极罡气聚于心脉、肾脉、丹田三处,与魂力祭炼,渐渐灼热时,分作三路,从眼中、鼻中、口中喷出,三股火气在空中集成一团,倏然成形
曾天养早捏起火诀,舌尖绽血,噗的一喷,入空即燃
他那凡火,与我那三昧火气拱与一处,腾的便烧灼开来
这便是三昧真火
端的是好火
怎见得是好火
但觉其,也不热,也不温,也不冷,也不明,也不亮,也不昏,火中有三焰,白似纸,黄似土,红似血,幽幽闪烁,绽放空中,恰似花一朵,恍若性有灵。
我拿眼往地下一看,那三昧真火早知我意,立即便往地上烧去
地上那土,看似是土,其实全都是尸王尸身化成的腐物,连罡气都禁不住,哪里能受得了我这三昧真火
火刚落地,便有一股极其难闻的皮肉焦灼臭味窜起,棋盘石立时便掩住了鼻子,曾天养也连连扇动鼻翼,皱眉道:“好臭,好臭像是烧着了死猪烂老鼠”
“嗷”
曾天养话音未落,一声嚎叫突然乍起,悲愤凄厉,惨不忍闻,那声响,简直是惊天动地,整个屠魔洞都为之一颤
我们三人也不禁勃然色变,曾天养已经尖声叫了起来:“不好你们看这土,土动了”
不用他说,我和棋盘石也早已看见,那地上的土,正以极快的速度,聚拢而起,倏忽间便成一道人形,立在洞底
这是一具土人
有头有目有口有身有四肢的土人
棋盘石呐呐道:“这尸王还没有死土,是它的尸身”
“它现在能动了。”曾天养看着我道:“元方,你刚才是不是没有烧掉它的魔念,反而烧掉了陈丹聪锁镇它的术力哎,不对,它身上有一道青灰之气”
“我,我也不知道”我看着那土人,也是错愕非常。
“嗷不识好歹”
一声嚎叫,连带着含混不清的喝骂,那土人忽然伸出双手,当空暴长,朝我的脑袋掬来
“放肆”
棋盘石厉喝一声,手诀早起,一道霹雳当空轰响,朝着那土人的双臂风驰电掣而去
“轰”
土人的双臂登时土崩瓦解,化作粉尘,簌簌而下
“嗷”
土人张口又是一声嚎叫,落下的粉尘重新聚拢,再次化作它的双臂
它的两脚植根于土中,两条腿急速伸长,上半身瞬间便越过我们三人,一颗土脑袋高高在上,俯视向下,双手握在颌下,略一动,我便看见四道符飞落而下,分作两处,一符奔向棋盘石,三符奔向我。
这四道符都是隐符
我的天眼能看见,棋盘石却是看不见。
但十大杳人,岂是浪得虚名
有些东西,不用看,也能知道。
隐符落处,棋盘石高大的身子蜷缩而退,双手捏诀,山术木法,千叶万绿,枝枝蔓蔓,喷泉也似,从洞壁中陡然生出,葱葱郁郁,早遮住了棋盘石,恰恰托着那隐符
那隐符好生厉害,只一道,竟压制的棋盘石不敢再出,那洞壁中生出的枝叶,也渐渐枯萎。
我也不敢大意,急急以三昧真火朝袭向我的那三道隐符撩去,火光攒动间,三枚隐符便尽数消散
“好尸王”
曾天养已经急不可耐地腾跃而起,一掌拍向那土人的后脑,那土人似乎是听见风声,猛然一拧,拼着下半身不动,上半身却早生生地扭了过去,也是一掌拍出,与曾天养的手击在一起
“嘿嘿”曾天养咧嘴笑了起来:“咱们做了一年多的邻居,一向少见,今天送你一掌,就当是见面礼吧。”
“吼”
那土人仰面怒嚎,臂膀陡然粗壮,整条胳膊都往前挺近,曾天养脸色一变,身子猛然向后飞去,瞬间,便被那土人按在洞壁之上,整个身子都没入土中
“狂妄”
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御气而行,腾地拔高在那土人之上,奋力加大了三昧真火的催动,倾而向下,铺天盖地的朝其烧去
“啊莫要烧我”
那土人怕极了三昧真火,当即缩着身子往下蜷退,同时张开嘴嚎叫道:“神相手下留情,莫要烧我,莫要烧我,我不是尸王”
“神相”
我愣了一下,这是在说我
不是尸王
对了
尸王怎么会懂如此精妙的命术,刚才那四道隐符,符力完全不下于血玲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哪里还有心思去催动三昧真火,目中、鼻中、口中气息渐断,火也渐渐熄灭。
“呸,呸”曾天养从洞壁之中钻出身子,吐了两口,骂道:“这个土坷垃,好大的力气老石,老石,你怎样”
棋盘石那边的山术木法完全被土人的隐符消耗掉,两下全部折损,棋盘石略有些狼狈地从洞壁中钻了出来,道:“我没事,它,它说它不是尸王”
“我不是尸王”那土人仰面环顾我们三人,然后双目瞩于我身,道:“神相,你神目如电,难道也分辨不出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