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凄凉他完全能想象的出来。但是他忍受不住演武院头名的诱惑,忍受不住从四品郎将直接进入战兵的诱惑。他从某些隐秘的渠道打听到,朝廷在不久可能就有很大的军事行动,有可能就在西北边陲,而今年演武院的头名将赴驻守西北的右骁卫任职,这是莫大的一个机遇。
他有自信,凭借自己的本事肯定能在战争中脱颖而出。
或许用不了多久,人们提到他罗文的时候,就不会在后面在加上一句:他是大将军罗耀的儿子。
他想甩脱父亲的影子,想甩脱大哥罗武的影子。
他不想做小罗将军,他只想做罗将军。
靠在书房的椅子上,罗文看着桌子上演武院颁发的那张嘉奖令怔怔出神。他没给罗家丢脸罗耀的儿子既然进了演武院就一定要拿头名。这是他离开雍州的时候,他父亲罗耀拍着他肩膀说的话。
罗耀的儿子想到这五个字,罗文的眼神里就闪过一丝恨意。从出身到现在,无论他做多少事,无论他做的有多成功。人们都不会将这成功归结于他的努力和拼争,而是归结于他是罗耀的儿子。有些时候,人们甚至会带着恶意的说,罗文就是很多年前在太极宫外被剜了心的那个罗武的弟弟
他做的好,他成功,人们会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他是罗耀的儿子。如果他失败,人们会立刻跳出来讥讽道:你们看那,罗耀的儿子还和以前死了的那个一摸一样,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大将军的儿子成功是理所当然的事,付出的再多也没人关注没人赞美。但若是他失败了,那么背地里会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他能想象的出来。
他的父亲,那张严肃的脸犹胜过风言风语。从小到大,他都不敢和父亲面对面坐着,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这些事,让罗文痛苦不堪。
“二郎”
罗文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查到了没有”
“少爷还没有,现在属下手下的人手不多,已经都散出去打听了。可是di du实在太大,想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一样。请少爷再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一定会把那个家伙从长安城里翻出来。”
“在两个地方安排人时刻盯着,如果他想把我欺骗陛下的事揭发出来的话,这两个地方是最合适的演武院和兵部。”
“兵部那边应该不会去的。”
罗二郎想了想说道:“现在兵部被人夜袭杀死一百多个武官的事虽然被官府压着百姓们还不知道,但已经有风言风语在传。那个少年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兵部。他被人诓骗进了演武场的事如果是真的,那么陷害他的人必然和兵部脱不了关系。”
罗文嗯了一声,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连罗二郎都想到了这一层,他却竟然忽视了。
“盯着演武院那边吧,一旦发现那个少年郎靠近,立刻杀了他。别怕死几个手下,只要发现就不能留下活口。”
“属下明白。”
罗二郎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道:“今儿中午李家公子,虞家公子请您在红袖招吃酒,庆贺您夺了头名去不去”
“去”
罗文点了点头道:“如果不去,显得失了风度。而且我听说红袖招是当年di du第一等的歌舞行,销声匿迹十年之后才返回长安。那可是当年忠亲王杨奇立起来的歌舞行,是当年长安城里最雅致风流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十年过去,红袖招是不是风采依旧。无论如何,我也想去见识见识。”
“好”
罗二郎点头道:“属下现在就去安排。”
红袖招
张灯结彩
这是红袖招回到长安城后,经过多天准备,官府的批文下来之后的第一天开门营业。一大早,红袖招的下人们就将门前的街道扫的干干净净。红红的灯笼挂了起来,红绸挂满了窗子。
而最引人瞩目,也最让人惊讶的就是时隔十年之后,红袖招在长安城依然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只看门前那块红袖招三个大字的匾额题款就令人震惊。这三个字,竟然是大隋礼部尚书怀秋功亲笔写的。
青衣皂靴的仆从在门口分开两列,个个都是清爽干净的青年小伙。天鹅绒的地毯一直铺到了门外面,仅这一样就能看出来红袖招的大手笔。
吉时还没到,已经有不少贵客前来道贺。
最先来的,竟然长安府的府尹崔大人。带着几个随从,抬着一块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的屏风缓步走进大门。息画眉笑意嫣然的将崔大人接了进去,两个人边走便谈显得极为熟络。这让在外面为官的百姓都为之惊讶,隐隐间人们又想到了十一年前红袖招第一次开业时候的盛况。
很快,人们的期望就变成了现实。
没多久,下了早朝之后,各部府的大人们陆续到来,在一辆接着一辆绘制着特殊印记的马车接连而至之后,百姓们的眼睛都有些发直。与这些大人们相比,另外一些来道贺的贵客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实权,但身份更加尊贵。
散金候吴一道和郡王杨开联袂而来,两个人把臂而行说说笑笑。后面跟着低声交谈的,是四五个身上有侯爵,县子爵位的大人物。这些多金且有的是闲工夫的人,在长安城的名气都很大。
吴一道和杨开进去不久,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门口。已经须发皆白的礼部尚书怀秋功被仆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正在与郡王杨开和吴一道等人说话的息画眉连忙迎了过去,扶着老大人的胳膊往里面走。
郡王杨开论起来是皇帝陛下的堂弟,三十几岁年纪,看起来jg神奕奕。他父亲是先帝的六弟陇亲王杨昧,已经病故。杨开不是嫡长子,不能继承亲王爵位。而继承了亲王爵位的那个,因为经常流连青楼画舫在三年前得了不可说的毛病一命呜呼了。
他们这些闲散王爷,身上都有着一样的特质。那就是绝不会去沾染皇权,不会去触碰朝政,宁愿做一个养花遛鸟的闲散之人。所以京城里的几位王爷,包括唯一的亲王杨胤,都是看起来很有才华很有风度的人,琴棋书画样样jg通因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来玩,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又不能丢了皇族的脸,学就要学jg。
旭郡王杨开快步过去,拉着怀秋功的手笑道:“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跑出来凑热闹,万一上个台阶绊倒了你爬都爬起来。都说你清心寡yu,我看你还是贼心不死惦记着十年前那流花水袖呢吧”
怀秋功哈哈大笑,一边走一边说道:“王爷的嘴还是这般的y损,也就是我这老家伙扛得住你挖苦。不过说起来,若不是为了流花水袖王爷你会一大早跑来眼巴巴的等着”
“说我最y损,你这老家伙一样的y损”
杨开笑骂了一句,指着吴一道说道:“怀老认识这个人么”
怀秋功微笑道:“咱们大隋大名鼎鼎的散金候,谁不认识”
吴一道连忙以晚辈的身份行了大礼,怀秋功也不避让,坦然受了。这让吴一道心里极高兴,要知道这位怀老可是出了名的冷硬,一般人想要巴结多半被他讥讽挖苦一顿。他既然肯受了吴一道的晚辈之礼,就算是承认了这个人以后可以和自己来往。
官场上的事,往往一个小动作都代表着不少含义。
息画眉陪着几个人走进去,显得落落大方。
快进门的时候,怀秋功的脚步忽然一顿,指着门口站着的两个青衣皂靴的下人笑道:“红袖招竟是比十年前还要jg致了,你看这两个迎客的小童都这般清秀俊俏,这样的人儿,若是换了一身锦衣还不得让长安城里待嫁的姑娘们望穿秋水”